现在青树县的出租车行业混乱如此,但凡有一家新的出租车公司,哪怕开出的条件同样苛刻,只怕这些罢工的出租车司机也不愿回到金辉公司,不过既然新公司有规划进入青树县的出租车市场,自然不会做出与金辉公司同样的蠢事。
“谁有几百万都跑市里寻求发展了,哪能愿意来一个小县城里开出租车公司,得多少年才能把本钱赚回来,行了,这事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回家吧。”
申海涛和申大鹏走到门口,正好一辆出租车从身旁经过,申海涛下意识招招手,待车子停稳,探头凑到窗边,“师傅,走吗?”
“呃……”司机完全是职业病,下意识的看到招手就停车,可是当车子停稳之后,又忽然想起他们正在罢工抗议,还有一帮司机刚刚被抓走了。
生意就在眼前,一时间,司机茫然失措,不知到底该不该载客赚钱,四下观望着一辆辆正在离开的出租车,考虑再三,还是觉得不能做太过分的事,“我要回家吃饭,不载客了,旁边都是出租车,你再问问别人吧。”
“好的。”申海涛客套的微笑点头,示意司机不用觉得尴尬。
可是当他接连三次招手打车都以失败告终,当第四辆车子驶离之后,他再看看周旁零散的出租车,还有政府大院里停着被抓走司机的出租车,自己忍不住烦闷的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司机们虽然被抓的被抓,离开的离开,但看这些司机的态度,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可这件事又不在他的管辖权力之内,他除了提出建议,什么也做不了。
又一辆出租车从县政府大院驶出,申海涛已经懒得去伸手,正打算找个三轮车赶回公安局,可出租车却稳稳听到了他的身前。
透过车窗向里面细瞧,开车的司机并不认识,申海涛还以为是司机认错了人,没成想司机大气的放下车窗,“上车,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不回家……”
“好。”
申海涛和申大鹏同时予以回应,申海涛这时才反应过来,这出租车司机是认识申大鹏,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自己的回话只是自作多情而已。
“谢叔,你来的真是时候,我和我爸正打不到车呢。”
申大鹏没半点客气,打开车门自己就钻进车里,关上车门发现父亲还傻愣在外面,“爸,上车啊,正好介绍个叔叔给你认识。”
“哦。”申海涛上了车,客气的跟谢广珅点头示意。
谢广珅认出了申海涛,眼中闪烁一丝激动,又转瞬消散,再收回目光看向申大鹏,心中暗暗嘀咕,这小子果然是个十足的官二代,以前还欠我这穷人的车费不给,怎么好意思?
“谢叔,这是我爸,他要去公安局,麻烦你送过去。爸,这是我的忘年交,谢叔,谢广珅,一个非常实在的老实人。”
申大鹏先是不客套的跟谢广珅交代完毕,待到车子启动正常行驶,才给两人分别做介绍。
“大鹏爸爸,你好。”
谢广珅虽然认出了申海涛副县长的身份,虽然有些紧张,但申海涛没有肯定的承认,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以官职身份去称呼,只得用申大鹏的关系称呼。
“谢老哥,你好。”
申海涛不想以官职身份压人一筹,尤其是谢广珅这样辛苦生活的普通百姓,他更是希望自己可以跟他们打成一片,互相理解,互相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和难处,若是做到了,大部分矛盾都可以迎刃化解。
“好,好。”谢广珅只从报纸上见过几次申海涛的照片,纵使知道身份也不会觉得太过激动,但是毕竟面对着他半辈子面对面见过最大的领导,又是坐着他的车,不激动也难免紧张,平常憨厚笑容此时看上去显得有些僵硬。
“谢老哥,我好奇问一句,你们今天摆了这么大排场,到底是因为什么啊?很多事情都可以慢慢商量,慢慢解决,怎么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
“嗨,快别提了,其实真没有多大的事,就是憋着一口气,谁也不愿意服输,闹来吵去都是些没必要的纠纷。”
当着副县长的面,谢广珅说的已经足够含蓄,他总不能说金辉公司和交通局官商勾结、养了一群混混大手,专门欺负他们出租车司机,不给他们活路吧?况且今天这事也没并没有显露出来的那么严重,只要都能心平气和一些,完全不至于大打出手。
“老哥,你们现在的生意怎么样?一年平均下来,每个月能赚两千块吧?”
“前几年生意好的时候,差不多有一两千,这几年不行了,生意越来越少,交给公司的份钱越来越多,去年夏天开始,基本上一个月糊弄千八百块,反正比打零工赚得多,也足够养家糊口了。”
“每个月一千块,那也还好吧?不多不少,也差不多了。”
在青树县一个小县城里,基本上给个体户打零工每个月也就六百到八百的工资,有些个体生意好一些,像卖衣服、卖鞋的行业,可能还会给一些提成,相比较之下,出租车司机赚的钱倒算是县里的正常工资。
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出租车虽是在县城里相对安全,但偶尔也会到下面的乡镇,离着县城近的乡镇道路还算平坦,离着远些的还会有泥路、盘山路。
人们所处行业危险越高,赚的钱应该越多,如果某个行业从业人员赚的钱跟风险不成正比,势必会导致该行业的从业人员或者人才流失。
出租车司机所要面临的危险,肯定远高于很大一部分在城里打零工的工作,若是只能赚同样的钱,任谁也不会心甘情愿。
而且以现有的糟糕情况来看,出租车行业未来一到两年之内的发展还会更糟,司机们在这个行业待了多年,习惯也好、经验也罢,正常人都不会愿意改变,如果有可能,他们自然要为了自己的饭碗拼一拼,哪怕是有些过分的罢工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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