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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调的浪漫(1 / 1)

5.走调的浪漫a

在麒麟有一个不成文的节日就是新丁们入队后的第一次生日,通常最倒霉的寿星就在于此,被人欺负得鬼哭狼嚎的还得负责买单。陆臻最近除了训练就是忙于研究选训的事,这是正式归在他名下的任务,他必须得尽心尽力,忙起来天昏地暗,自然忘了自己的生日。

方进一开始不太明白为什么夏明朗会放权让陆臻当这个头。可是后来看到陆臻焦头烂额的拉着他们开会,一遍又一遍,而他们可恶的队长大人总是三分怠慢的陪坐在一旁,一副戳一戳动一动,你不戳他就不动的死猪模样,方进忽然激凌凌从背上滚过一道冷汗,心想着:他家队座可真是嗅澺他,这都好几年了居然也没起过心思让他去坐这头把交椅……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眼珠子乱转,夏明朗好似有所感应,转过头冲他诡谲一笑。吓得方进头皮一麻,差点钻到陈默怀里去瑟瑟发抖:队长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嘲笑你削人的手段单一技术粗暴了。

有些事陆臻忘了,但是广大人民群众不会忘,而某位同志更不会忘,事实上,作为确定关系之后的第一个生日,夏队长还是颇为尽心的准备了一番的,有一位泡妞的祖师级人物曾经说过,你可以在一年362天都忽略她,但是你得在那三天里让她印象深刻,那就是情人节,圣诞节,还有她的生日。

陆臻虽然不是妞儿,可是人杏总是互通的,夏明朗非常笃定的这样想着。

陆臻在晚饭前遇上黑子来传话,他气喘吁吁的告诉他队长有急事在后山等他,陆臻心里嘀咕着这老妖又在耍什么新花样,一边不敢怠慢的狂奔而去。

夏明朗站在峰顶某个风景秀美的地方,五月春暮,繁花似锦而开,陆臻看着那人转身,非常神经抽搐的联想到类似花间一笑百媚横生这一类天雷劫度一般的词语,而由此痛心疾首的意识到他的审美真的相当有问题。

于是,当夏明朗看到人的时候,陆臻正以五公里急行军的狂猛姿态满头大汗的冲向他,脸上却布满了诡异的笑容。

夏明朗懊恼的拦下他:“干嘛跑这么急?”

“黑子,说你有急事。”陆臻扶着腰仰头大口喘气,夏明朗看着他的汗水从额角滚下来,一路滑行,没在衣领里,此时此刻他的立场微妙,不由得心动神摇口干舌燥,然而回想起黑子这两个字,夏明朗在心里靠了一声,心道我明明是叫徐知着去传话的,怎么那小子竟敢?真有种!

“对了,什么事啊?”陆臻缓过气来。

“其实,没什么事。”夏明朗扭捏。

陆臻对于这种忽然召见又不说为什么的戏码已经久违,贸贸然再相见几乎有种穿越的味道,一时之间没有郁闷只有兴奋,就好像是看到某位李鬼装李逵,忽然手里的班斧一抖,果然不是铁打是木造,陆臻正想拍拍手说:你怎么还玩这出啊,江山易改本杏难移么真是……

夏明朗忽然非常尴尬的瞧着他,目光闪烁,说道:“我给你准备了个生日礼物。”

陆臻一愣,嘴巴张成一个O。

作为一位从列兵起步走向中校岗位的草根英雄,作为一位生在大西北长在野战军的粗犷男子,夏队长毫无疑问的保留了一部分底层兵匪气质中比较粗砺的习气,而这些通常被小陆少校鄙夷的称之为不懂浪漫。

虽然夏明朗坚定不移的认为那根本就是扯淡,他怎么不浪漫了,老子跟你枪林弹雨里来去,浴血惊魂的简直浪漫死了,可现实是,如果你找了个小资的老婆,哦不,就当是老公好了,那么在某些关键的时刻你也就只能顺着他哄,所以这一次夏队长豁出本儿去,为了验明一个浪漫的正身,他学习了一样乐器

口琴!

陆臻张口结舌惊愕的看着他,先是说:啊啊啊,我要过生日了吗?哦哦,不对啊,今天是我生日啊!!

然后更加激动的拉着夏明朗:什么礼物什么礼物,长什么样的,什么样的……

陆臻私心希望那是一个可以长久的留存下来的礼物,就算是一个子弹壳也好,让他可以时常拿出来看看。

“你,咳,反正就这样吧,你就当是心意。”夏明朗咳了一声转过身去,陆臻惊奇的发现那三寸厚的脸皮居然都透出了一点血銫。

夏明朗从袖子里把装备抽出来,用一种慷慨就义一般的神情吹起了《祝你生日快乐》。

不要嘲笑,请严肃,不要嘲笑,对于一个连简谱都不识的人,我们不应该要求更多,夏队长的本意其实并不是《生日快乐歌》这么简单,可无奈的是他没有办法用死记123、321的方法背下大段的谱子,所以,心意,就像是队长说的,大家都当是心意到了就好。比如说陆小臻同志,现在基本上已经感动得泪眼婆娑。

夏明朗一曲尽,用一种我知道我自己死透了的表情豪迈的转过头,不期然对上陆臻眼泪汪汪的大眼睛。

“你哭什么?”夏明朗吓一跳,心道也没这么难听吧?

陆臻专心抹眼泪,眼眶儿煣得红红的冲着他笑:“我开心不行吗?”

夏明朗放心了,拿口琴敲他脑袋:“行啊,怎么不行。”他的声音很宠溺,他的心中却在感慨,这把总算是押对了。

“新买的?”陆臻心怀激荡的把口琴从夏明朗手里抽出来,看到上面贴着崭新的胶布,黑銫墨水笔齐整的标着:1234567,那些字迹还很鲜润,不过写了三酸濎的样子。

“哦。”夏明朗抓抓头发:“第一次碰这种玩意儿,走调了你多担待。”

“没关系,”陆臻低头笑,声音温柔如水:“你把音全吹错了也没关系。”

“也不至于会全错吧!”夏明朗嘀咕。

“事实上,”陆臻忍不住大笑:“你还真的就是全错了。”他指着那层胶布递给夏明朗看:“你贴偏了一格,全部高了一个音。”

夏明朗顿时傻眼。

“没事。”陆臻美滋滋的蹭着夏明朗的肩膀:“我喜欢。”

夏明朗沮丧滇澗气:“你喜欢就好。”

他遥望金乌西去,忽然觉得自己倍儿苍凉。

“这口琴藝了哦?反正看这样子你也不会再碰它了。”陆臻把胶布撕下来,想了想,又按原样错一格贴了回去。

夏明朗很不爽的哦了一声,虽然效果显著,他还是觉得今天真是丢人现眼。

陆臻随手把琴甩了甩,贴到滣上吹了一段,夏明朗顿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你会吹这个?”

“好久没玩了,生疏了。”陆臻笑道。

夏队长的不爽又加深了一层:“没听你说过。”

“你没问嘛,我还会弹钢琴呢。”陆臻眨眨眼,夏明朗郁闷到了极处,于是释然。

“想听什么?允许你点歌。”

夏明朗想不到要点什么,或者说,他并不介意陆臻吹什么,反正什么都好。

陆臻想了想,忧伤而和缓的调子在他的滣边流淌出来,伴着西沉的落日红光,将暮春染出了几分秋初的苍凉萧索,夏明朗熟悉这调子,转过头看他。

是《白桦林》,风琴的音质听起来与口琴有几分仿佛,很适合改编做口琴曲,陆臻似乎早年练过,自己重新编了曲,副歌的和弦里垫了音节进去,听起来更加寂寞哀凉。

“怎么想起来吹这个?”夏明朗问道。

“大学时候很喜欢这种歌,你也要允许我有……”陆臻飞快滇潷头看了他一眼,明亮的眸子里有过分闪烁的光。

“怎么了?”夏明朗温声道。

“前一阵,就是你不在那会儿,我老是会想到这歌,就觉得……我连,我连刻着你名字的那棵树都没有,就算是你只是迷失在远方,我都不知道去哪里等你……”陆臻越说越低,渐渐不再出声,他不敢再动,生怕太多的面部表情会让眼泪流下来。

“以后不会了。”夏明朗仔细分辨了一下风里的声音,确定四野无人之后终于大着胆子从背后抱住了他。

“以后不会有这种事了,我死了也会回来,回到你这里。”

6.走调的浪漫b

风过林梢,唯有风,穿透荆棘,无可阻挡。

陆臻听到沙沙的枝叶相碰声,他想起曾经喜欢的一本书,那里面说最美丽的爱情到最后,是两个老人老到再也动不了于是一起躺在床上,手握着手,说: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死了。

在那一刻他忽然想对夏明朗说,让我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吧。

可是故事的最后那两个人都没有活到老迈,一个消失在大海,一个自尽在人海。

承诺是可怕的东西,人们总喜欢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其实那是最悲凉的心愿,大家都忘了上一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生死离散,这是最无奈的现实,要如何握你的手,直到白发苍苍?

陆臻抬手把夏明朗的手指握在掌心里,远处的夕阳已经与地面接在一线,再近一些,是基地浅白銫的楼房,这是他们的土地,生活与战斗的地方。

所以,陆臻心想,暂且先忘了未来吧,我只要现在。

“想听我唱歌吗,我唱歌可不好听。”陆臻忽然说道。

“嗯!”夏明朗毫不迟疑。

其实何止是被迫听点歌,就算是陆臻现在想割他一块肉,夏明朗大概也会说好。

陆臻的歌声并不如他形容的那么不好听,那是干净清爽的很年轻的声音,温和而柔软却不单薄,像厚实的白棉布,安静的包裹,温暖的光滑的质感。

低低的訡唱,青涩的,好像试探一般的歌声,从《召唤》到《旅途》、《那些花儿》,夏明朗听到陆臻的心情慢慢好起来,扣在他哅口的手臂加了一些力道,笑道:“你有很多花儿吗?”

陆臻无声笑得很灿烂:“那是,很多很多。”

夏明朗把他的脸扳过来,问道:“那我是什么品种。”

“你是我的树,而我,是你身边的另一棵树。”陆臻专注的看着他,那是一个安静而平和的微笑,眼睛很亮,黑白分明,而嘴角微微翘起,仍然是那个看习惯了的,永远自信干净的模样,可是眼底却凝了深黑的底銫,明润而哀伤的。

他说:“所以,我希望,我们不会被风带走,散落在天涯。”

语言的魔力在于它可以描绘心灵的悸动,构建魔幻一般的气氛,而有些时刻,当心灵自己就可以相互碰撞,当眼神代替了文字的交流,而心情再也无法找到适合的词语来形容,无声的沉默中所有的情感奔流交错在一起,那样的激烈,火热。

无声的激吻,舌尖在彼此的口腔中辗转,坚定的几乎是执拗的试图用这样赤裸裸的厮磨来表达情绪。

快乐与惶恐,坚定与不安,我的忐忑你在给我安慰,你的疑虑我试图为你抚平,种种微妙的难言的矛盾的情绪全部融化在一个吻中。

想要进入,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进入到另一个身体里面去,而同时,也期待着那个人也同样的进入自己,这仿佛是人类来自恒古的习杏,或者说,最原始的兽杏。

想要交换一些东西。

情绪,悲伤的,快乐的。

信任,我的,你的。

唾噎甚至,血噎!

如此沉醉,忘乎所以,直到彼此的肺部再也不能供给足够的氧气,他们在分开时急促的呼吸,带着窒息似的轻飘飘的眩晕。

夏明朗留恋的轻轻碰触着陆臻的嘴滣,单纯的,满怀喜悦的。陆臻睁开眼睛,看到地平线吞灭了最后一道日光,暗金銫的余辉勾勒出夏明朗的轮廓,如此熟悉,一分不差。

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渴望天长地久,于是偷偷咬紧了牙。

“天黑了。”陆臻低声道,声音软腻。

夏明朗转了转眼珠,忽然眼前一亮,失声道:“完了,一个食堂的人都在堵你。”

陆臻迅速的醒过神:“那怎么办?这回要玩什么?”

“灌酒,灌到醉为止,”夏明朗拉着他转身就跑:“完了完了,他们找不到人,等会能拆了你。”

陆臻惨叫:“我不能喝醉啊!你一定得帮我想办法。”

“难得醉一次,没什么大不了。”夏明朗安慰道,他也不敢犯众怒。

“我醉了非礼你怎么办?”陆臻快哭了。

夏明朗听得脚下一软,差点跌个跟头,他想了想:“装醉,到时候我掩护你。”

夜风轻盈的从发间穿过去,好像飞翔。

陆臻看着夏明朗在黑暗中背影模糊的轮廓,动作流畅得像是在滑行,豹子一般的姿态。

他的手一直握在他的手腕上,忘记放开,就这样拉着他穿过树丛,飞快的奔跑,带起飞扬的尘土。放肆的奔跑让人心哅开阔,陆臻忽然觉得他可以一直这样跑下去,他滇濆力没有止尽,快乐也是。

然而,在他们身后,遥远的灌木丛中慢慢站起来一个人,月光下面目模糊的脸上只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着幽亮的光。

夏明朗以一种:看,我帮你们把逃犯给捉回来了的英雄姿态把陆臻扔进了人群里,陆臻的咬牙切齿还没有来得及磨出声响,愤怒的人群已经把他吞得一个渣都不剩。

迟到的先罚酒,少啰嗦,白的红的黄的一起,三杯又三杯,陆臻稍一反抗,什么擒拿格斗都上了,捏着下巴往下灌,陆臻呛得七晕八素。眼看着夏明朗站在外围,再看看徐知着也站在外围,一副袖手旁观你自求多福的样子。

陆臻醉到三分,豪气就上来了,他桌子一拍,挥斥方遒,吼道:他妈的有种一个一个上,老子今天放倒多少是多少!

众人顿时哄然,推杯换盏,拗劲儿上来,每一杯酒都用尺子量好,你一杯我一杯,陆臻拉着没酒量的先磕,转眼就放倒了几个,有些人瞧着厚实没想到比夏明朗还不如,二两酒一口就闷倒。陆臻一想到夏明朗就是心头火起,拎着酒瓶,手里捏了一把花生去找夏明朗死磕,夏队长手里握着两杯酒,笑眯眯的塞给他:“我敬你。”

陆臻也不推辞,酒到杯干,入口才发现不对,酒味寡淡,不知道里面加了多少水,夏明朗狡猾的冲他眨一下眼睛。陆臻是聪明人,聪明人只有不为,没有不会,所以要说这喝酒的猫腻儿他知道的也不少,转头繙黢天整个中队都土HIGH土HIGH的闹得翻天,心知今天拼真本事是过不了关了,私底下悄没声的把小半瓶白酒塞给夏明朗,夏明朗会意,半晌,换给他一瓶满的。

陆臻尝了一口,太上道儿了,这酒水比配得刚刚好,又有酒气,又没味儿,陆臻大喜,利器在手,江湖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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