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牌子要四个文人才能抗动,抬出来时上面盖着红绸布。
那大胡子男人一只手就将牌子给扛起来了,另一只手扶着,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挂牌匾的地方,脚尖点地,居然是使了轻功飞上去,惹得围成一圈的人纷纷鼓掌喝,夸赞一句好功夫。
牌匾挂上,他落地时顺手将红绸一摘,三个潦草如风的金色大字现了出来无事斋。
“无事斋?这是何意啊?”
“谁知道啊,哎你说,这里头当真能有万卷书吗?”
“方才挂牌匾的又是何人?从来没见过啊。”
人群中议论纷纷,男人将红绸往马背上一抛,牵着马匹朝无事斋的后院走,临走前道:“放鞭炮,开张!”
一身斯文打扮的男人大约有四十多岁,听见那大胡子男人说了这话,脸上立刻扬着笑,让那十多个文人前去点爆竹烟花,第一挂爆竹响起来时,无事斋周围就开始热闹了。
将马匹牵到了后院马棚里喂草,男人不羁地将梳得整齐的头发揉乱,正跨步准备从后门往无事斋里走,然后听见了身后传来了声音。
“钟留,今个儿胡子修过吧?整齐多了啊。”沈长释手上提着两盒糕点,一边小跑朝钟留过来一边说:“我刚才在人群中瞧见你了,好威风啊。”
“我可不喜欢这样的威风。”钟留将裤子提了提,对沈长释说:“穿着这身别扭死了。”
“你这身和平时有什么区别吗?”沈长释上下打量了他那依旧乱糟糟的衣服,钟留煞有其事地说:“你没发现我为了看上去整齐,把腰带换成了宽的了吗?”
“看、看出来了。”沈长释扯了扯嘴角,勾着对方的肩膀道:“我也有许久没见到你了,你这么些日子都在哪儿飘呢?”
“捉骆昂去了。”钟留道:“前两年白大人让我捉了骆昂别让他四处为非作歹,所以曲小荷的案子一结束我就去找骆昂了,找了好几个月才找到,又花了几个月追他……”
“打住!”沈长释摇头:“我没兴趣,你只告诉我捉到了没?”
钟留摇头:“没。”
“你可真有本事。”沈长释嘿嘿笑着,对他竖起了嘲笑的大拇指,见钟留已经开始吹胡子瞪眼了,这便跨着步子朝楼上跑,一边跑一边扬声道:“哎,白大人,您要吃的桂花糕我给您买回来了嘿!”
无事斋外还在放爆竹,一串一串响个不停。
无事斋前是书斋,无事斋后则是供人休息的茶馆,茶馆只占无事斋的三分之一大小,连带着一个供人赏花的院子,此时茶馆的二楼,听着爆竹声正品茶的两人同时侧脸朝楼梯口的方向看过去。
沈长释几步就上了二楼,将手中雕花的红漆木盒放在了桌上。
身穿白衣的姜青诉眉眼弯弯,带着笑意,将盒子打开瞧见里头做工巧的桂花糕,桂花的清香味儿顺着盒子飘出,她立刻拿了一块尝起来:“唔,对,云仙城的桂花糕简直是一绝。”
“您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云仙城的桂花糕而留下来的吧?”沈长释在旁边找了个凳子坐下。
姜青诉堪称迅速地解决了一块桂花糕,嘴里还吃着点儿,朝沈长释看过去说:“还有其他理由吗?若无事斋做得好,我打算在柳城也开一个。”毕竟柳城的糖葫芦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了。
刚上楼的钟留听见姜青诉这话,愣了愣:“还要再盖一个?”
“你舍不得钱啊?”姜青诉朝钟留瞥过去。
钟留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反正他家的钱也是托了无常大人的运才能财源广进的,虽不是大昭国首富,却也是吃穿用度一应奢侈还不用担心家财败空的,帮着白无常盖一间无事斋,也没关系。
没错,无事斋对外挂在了钟家的旗下,实际上原先想要盖的,就是姜青诉。
这些天钟留虽四处奔波没能和几人见面,前两日无事斋确定开张,姜青诉拉着单邪到了云仙城时,钟留才有机会与大家会面。
当时姜青诉的手里就捧着桂花糕,吃了一口后将剩下的半块塞进单邪嘴里,单邪没黑脸,也没吐出来时,钟留惊讶之余已不是猜想,而是笃定这两位大人在一起了。
尤其是沈长释古怪的眼神,对他抖着眉毛,恨不得昭告天下。
只要姜青诉在,无常大人那身上的戾气至少能敛一半,钟留和沈长释两人陪在身边坐着也不觉得太难受。
要知道,以往他们多半只有站着的份儿,无常大人不允许,哪儿敢端着凳子就坐呢。
爆竹还在继续,沈长释问姜青诉:“为何要起名叫无事斋?”
“我闲来无事想要盖着玩儿的,便叫无事斋了。”姜青诉说着,已经吃了第二块桂花糕,这才想起来对面还有单邪,于是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对方:“尝尝。”
单邪轻轻摇头:“不了,你吃。”
姜青诉也不跟他客气,她知道单邪也未必能尝得出来这桂花糕的香气,还不如让自己吞入腹中,但这么一想,又觉得单邪可怜,本来在地府就够无趣了,他居然连吃喝上的乐趣都找不到。
去年元朔,京都下了一场大雪,姜青诉拉着单邪破例改了自己记载在史册上的结局,后来姜青诉知道,单邪同意她去,也是因为与此相关的人,命里有这么一劫。生死簿上对那几日标记不祥,走向不同,姜青诉的插入,只是那几条路中的一样而已。
姜青诉解决了自己的事儿,拉着单邪离开的京都,又四处游玩儿了一阵,盛暑之时走到了云仙城,当时她就觉得这里的桂花糕好吃,而云仙城的地属又好。
她随口一说:“这地方什么都好,什么都有,就是好似看书的人不多,一个城池里才只有两个书斋,小得可怜。”
“你想看什么书?”单邪问她。
姜青诉咧嘴一笑:“十方殿里的书多,我当然看得够,只是想到大昭朝廷里突然损失那么多官员,去年秋试虽进了不少举人,但也并非各个儿都有才能。这几个月转下来,贫穷地方且不说,即便是云仙城这种富饶之地也将读书识字怠慢,看上去,似乎只有挨着京都的一些城池才愿习文。”
单邪听她这么说,有些不太高兴了,只说:“你还放不下当官的乐趣?”
姜青诉听出他口气里的酸味儿,将手中的桂花糕塞进他的嘴里问:“甜吗?”
“尚可。”单邪道。
姜青诉这才说:“我在地府也是当官儿的啊,阴司的官儿可不小呢。我只是由此瞧见了大昭的衰败,总觉得要不了几十年,大昭恐难再有这盛世。而且……读书也不是坏事啊,若我还再世为人,有点儿钱就全用来开书斋了,在云仙城开个大的,再在上次去的那地方也开一个,开放,供人阅读!”
当时单邪笑一笑,而姜青诉也只是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