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祁寄并不只是眼角泛红,他害羞时的红晕一般都是从耳朵开始,向下蔓延至白.皙的脖颈和锁骨,也会顺着脸颊烧上来,最后才在眼尾晕染开。
只不过他现在戴着口罩,整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才让对方发觉了眼角的异样。
祁寄努力眨了好几次眼睛,连卷长睫毛都染上湿意,才勉强压下了声音里的异样:“……我没事。”
男人的视线却并未挪开,反而在祁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他还空出一只手来,隔着口罩摸了摸祁寄的脸:“真的吗?你是不是发烧了?”
祁寄忙否认:“没有,我真的没事。”
尽管隔着一层口罩,颊侧的温度依旧让人眷恋,上面还带着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祁寄侧头贴着人掌心蹭了蹭,动作娴熟又自然。
“可能是有点闷……”
一句话说完,祁寄才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刚刚在干什么?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把祁寄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完没能想到自己居然能蹭人蹭得如此熟练,竟像是早已形成了习惯一般。
可祁寄自己的记忆里又明明没有过这种经历。
“下了电梯就好了。”裴俞声低声说着,还伸手帮人拨.弄了一下额前遮住了眼睛的碎发,“忍一忍。”
男人面色如常,声音也没有异样,并没有因祁寄刚刚的动作产生什么异常反应,这倒是让祁寄暂时松了一口气。
等下了电梯,祁寄才匆忙解开围巾,好好降了一下脸颊的热度。
如裴俞声所言,检查果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但被节省掉的都是排队和等待时间,该有的项目一个没少,祁寄直接被领着做了一个套检查。
同样因着裴二少的特殊待遇,检查结果出来得也很快。祁寄并没有什么大碍,身体状况还比之前总熬夜时好了不少,就是贫血和低血糖尚未根除,还需要慢慢调养。为了低血糖的事,裴俞声还和医生多聊了半个小时。
领了一大堆医嘱的祁寄整个人晕乎乎的,看着对方的模样,想起刚刚自己给小白猫看病时追问的样子,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裴先生的猫崽一样。
等从医院回到玫瑰别墅,已经将近十一点,祁寄被盯着喝了一碗红糖藕粉羹,就到了休息时间。
裴俞声的背伤还没有痊愈,但比之前动辄出.血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换药次数也从一天三次变成了一天一次。现在他已经不用再睡特制的床,只需要小心一点,注意不要长时间压迫伤口就好。
所以喝完藕粉羹,他就把祁寄留在了主卧里。
经过一天的相处,祁寄已经没有了逃避对方的抗拒想法,不过对同床陪护这件事,他还是有些不安。
“我睡觉不老实,”他坦承了自己的担心,“怕会碰到裴先生的伤口。”
裴俞声换了一身绸制睡衣,流淌的暗纹更衬出他的贵气。他平时其实不怎么喜欢这种过于显眼的华美风格,只不过这次受了伤,才会特意换上丝绸制品,倒是让第一次见的祁寄有些挪不开眼睛。
裴俞声道:“如果在中间用东西隔开呢?”
祁寄问:“隔开?”
裴俞声点头:“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会不小心碰到我,我听着你的呼吸声,也能睡得好一些。”
尽管已经陪护了这么久,这种“听着呼吸声入眠”的说法还是让祁寄稍稍有些赧然,他摸了摸鼻尖,犹豫了片刻,才道:“好。”
主卧的床这么大,中间再隔上东西,自己总不可能再黏到对方身边去了。
“那就麻烦裴先生了。”
“不麻烦。”裴俞声不厌其烦地认真纠正着对方的说法,他问,“能帮我把那个晾好的玩偶拿过来吗?”
祁寄把东西从晾晒间拿回来,才明白裴俞声说的隔开两人的东西是什么。
居然是之前那只长条的猫咪抱枕。
几天没回来,被清洗晾晒的不只有猫咪抱枕,还有祁寄之前爱不释手的猫爪枕。拿东西时他想了想,干脆把晾干的猫爪枕一块拿了回来。
祁寄把猫咪玩偶递给裴俞声,又把猫爪枕摆在了两个枕头之间,确保自己睡着后不会乱动翻过去。
晒好的猫爪枕上带着清爽的阳光气息,和裴俞声身上的味道很像。祁寄埋在猫爪枕上蹭了蹭7,才老老实实地躺回了自己的枕头上。
灯光暗下来,只能听见身侧轻浅的呼吸声。
祁寄在黑暗里眨了眨眼睛,轻声道:“晚安。”
虽然看不见,他依然听出了男人声音里的浅浅笑意。
“晚安,好梦。”
裴俞声的声线低磁沉稳,很适合在夜里讲睡前故事,沉稳的低音护着人安心入眠。此刻在这冬夜里听闻他的一声“晚安”,祁寄的周.身都生出了几分暖意。
仿佛他早已习惯了在这个声音中入睡一般。
当晚,一夜好眠。
清晨醒来时,祁寄还小小地迷糊了一会儿,虽是许久未有过的同床,但他这一夜的睡眠质量却并未受到影响,非但没有想象中的僵硬尴尬,甚至比之前几日辗转难眠时更神清气爽。
身侧那温暖的触感,更是让祁寄舒服到难得想赖一会床。
但等到意识清醒之后,祁寄的整个身体瞬间就僵住了——为什么会有温暖的触感?
他猛地睁开双眼,入目便是一片轮廓完美肌肉.紧实的光.裸皮肤,和皱巴巴的松散前襟——祁寄不仅和原来一样抱着人手臂窝进了对方怀里,还把裴俞声整齐华美的睡袍给蹭开了。
那可是纯绸制的睡衣,光滑无痕,手.感极好,现在却被压出了明显的皱痕,一眼看去,简直惨不忍睹。
祁寄连抬眼向上看的勇气都没有了。
昨夜好端端隔在两人之间的猫咪玩偶已经不翼而飞,特意挡在两个枕头间的猫爪枕也被挤到了祁寄的后脑处,倒是帮着他更舒服地窝在了裴俞声怀里。
看着面前还在随着呼吸浅浅起伏的紧实胸膛,祁寄简直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团塞进床缝里,又或者干脆穿越回昨晚,坚决制止那个想当然同意了同床的自己。
祁寄连呼吸都屏住了,但事实上,这迟到的小心对之前的冒犯而言毫无作用。和对方相处了这么久,他已经能准确地从呼吸频率中判断裴俞声的状态。
而显然,男人现在已经醒了。
他只是在等祁寄睡醒,才一直没有动。
再想假装没醒已经迟了,祁寄还没从僵硬中缓过来,就听见了男人的声音:“醒了?”
对祁寄的冒犯,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连声音都和昨晚一样低磁悦耳:“早安。”
但听者却完没有了昨晚的惬意心境。祁寄撑着手臂从对方怀里爬起来,硬着头皮说了一声:“抱歉……裴先生,我睡觉不太老实,打扰了你。”
这已经不是不太老实,简直是太不老实了。
祁寄既懊恼又悔恨。
他是怎么做到在睡梦中把那么大一个玩偶扔到身后的?
裴俞声却还是那个回答:“没有打扰我。”
祁寄仍然有些忐忑:“实在抱歉,我昨晚有没有不小心碰到那些伤口?”
“没有。”
裴俞声跟着他坐了起来,松垮的睡衣前襟顺势垂落,露出大片的胸膛。
祁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匆忙挪开了视线。
裴俞声拢了拢睡袍,随意地重系了一下:“你没碰到我的伤,而且昨晚我难得睡得很好。”
祁寄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下床去看睡眠记录仪,果然看到了一片喜人的浅绿,而且裴俞声的有效睡眠时间也很长,足有五个多小时。
祁寄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虽然醒来时受了不小的惊吓,但能换来裴先生的安睡,倒也值了。
就是有点对不起被挤到地毯上去的猫咪玩偶。
祁寄愧疚地把.玩偶捡起来,正要提议由自己拿去洗一下,却见床边的裴俞声走了过来。
“别一直抱着了,它又不会长.腿跑掉,”男人直接从他怀里抽走了玩偶,随手放到了一旁椅子上,“去洗漱吃饭。”
祁寄愣了愣。
他怎么觉得对方这话听起来……有哪里不对?
喜欢猫咪玩偶的不是裴先生自己吗?
不及细想,他便被推进了洗漱间,这点微妙的古怪也就抛到了脑后。
用完早餐,祁寄去云图上班,忙完一上午,午休时,他又接到了祁鸣宇的电话。
“喂,哥。”祁鸣宇仍旧是那种不太耐烦的口吻,“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祁寄刚和同事说完话,语气倒很是温和:“鸣宇?我今天要去清蒲湖那边的新区,可能会住在那边,这两天就先不回去了。”
祁鸣宇:“……”
祁寄问:“怎么了?”
电话那边啧了一声,隐约传来了一点丁零哐啷的嘈杂声,像是易拉罐被踢翻的动静。
等祁寄又追问了一句,才听见祁鸣宇的声音:“没什么,你好好忙,别再熬夜了。”
“好。”祁寄很痛快地答应了,还兴冲冲地提议,“星海的清蒲湖园区已经开始动工了,等过些日子天气好了带你过来看看,那个湖可漂亮了。”
“……好。”那边闷闷地应了一声,临了还不忘嘱咐一句,“记得按时吃饭。”
祁寄连声答应了,才把电话挂断。
下午,祁寄就和总部来的设计部成员一起去了清蒲湖园区。这个新研发基地倾注了无数人的心血,自然也吸引了不少关注。设计部的人是第一批前来的员工,他们要在实地考察后对整体规划做更细致的完善。不过等抵达新园区后,大家的注意力却都在第一时间被清蒲湖夺去。
这个湖实在是太漂亮了。
清蒲湖是自然形成的淡水湖泊,水质清澈,鱼肥草美,而且自开发起就一直被当作度假之处,从未受过人工污染,景观极为动人。原本只是路过湖泊的众人临时改了计划,在湖边逗留了将近一个小时,饱览完美景后才离开。
除了湖泊本身,周围其他区域的景色也很是雅致宜人,毕竟是曾被用作度假山庄的地方。在沿途景色的诱.惑下,这趟考察逐渐变成了一次参观游览,大家目不暇接,皆是惊叹不已。
唯有祁寄自己的感觉稍稍有些微妙。
毕竟这里对他而言,曾经是一个充满了暴戾与噩梦的地方。
祁寄曾在山海庄园打过多场比赛,虽然当初拳场设在地下,现在此处的建筑也已经拆.除了大半,但以祁寄的绝佳方向感,他站在这个地方,仍然能清晰辨认出自己原本去过的位置。
包括那几个地下拳场……甚至还有那场表演赛的场馆所在。
这种感觉其实很复杂,很难用言语概括形容。祁寄想,若是再早些时候过来,或许他心里还会留有不少阴影,毕竟那次药着实将他折腾得不轻。
但现在再过来,看着这片美丽的景色,和开开心心的同事们一起,祁寄的心中却再无跌宕波澜,只剩下一片对未来园区建成的期待。
那种自己的设计化作现实的成就感,已然压过了曾经的不适与恐惧。
这里的一切都已被推倒重塑。那些阴暗的、不堪的东西,都将变作崭新的光明。
包括祁寄的过去。
祁寄之前一直没有去想那些事,这是他一贯的做法,避开不去触碰,就不会痛。而现在他重新站在这熟悉的地点,生出的感受却远比预想中更复杂……也更明朗。
他甚至对星海生出了些许感激。
谢谢公司给了他一个看着这里被重塑的机会。
参观持续了一个下午,傍晚,一行人在原度假山庄的餐厅用过餐,又去了另一片区域考察。
清蒲湖园区的面积相当广阔,就算只是游览,也要花去大半天。走这么一圈下来,不少平时常坐办公室的同事都有些腿软腰酸。
相比之下,祁寄倒能算是体力最好的一个,他虽然看起来纤瘦,却并不虚弱。从小被贺修教过正确的习武方式,又长年坚持着日常练习,他的身体素质自然胜于常人。而且自从开始给裴俞声陪护,不用通宵兼.职后,祁寄还经常会和裴俞声一起晨练,对方也没少指点过他的锻炼。
所以在同事们都气喘吁吁走不动路的时候,主动接过沉重设备的祁寄仍旧步履轻.盈,惹得一众同事们羡慕不已。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祁寄突然察觉到了一道视线。
天色已晚,白日里风景秀美的清蒲湖园区逐渐显出了自己的辽阔空旷。四下一片寂静,除了一行人走过的地方聚着些人气,其余地方皆是树荫遍布,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后背生凉。
祁寄起初也以为是自己的感觉出了差错,毕竟现在园区内除了施工队和值班人员,就只剩下来他们这支来考察的队伍,并未对外开放。但等他又走过一段路,那道视线却始终没有消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祁寄几次回头,也没能找出视线的来源。
等到身后同事都开始因为他频频回头而询问怎么回事,祁寄才终于断了找出视线来源的念头,既然那人始终不肯露面,他又何苦费心去找。
而且祁寄一直对恶意相当敏感,他能感觉到这视线并无多少攻击性,再加上园区内有安保障,就算真的一对一撞上了,能伤到祁寄的人也不多。
祁寄就只保留了一分警惕,并未太把这视线放在心上。
参观结束后,一行人在导览人员的带领下回到了清蒲湖边,他们今晚就住在湖边小楼里。
这片连排小楼原本是个度假别墅区,才刚建成不到一年,设施和环境都是一流,原本是山海庄园用来招待贵客的区域,被查封后才闲置了下来。因为拆.除着实有些可惜,就被暂时保留了下来。
这次设计部过来住进这里,也算是员工福利,毕竟若真是按市价来算,这儿的规格肯定已经超出了正常的出差标准。
虽然因为人力不足,别墅区的很多高奢服务无法提供,但这里的天然风景也足以让人心旷神怡。到别墅后没多久,众人就结队一起去了湖边玩。祁寄也接到了同事的邀请,不过他怕错过电话,就婉拒了。
已过九点,到裴俞声可能会打电话过来的时间了。
别墅相当宽敞,空间足够,员工们住的都是单人间。祁寄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没过多久,果然接到了裴俞声的电话。
不过这个电话并未持续太久,裴俞声接下来还有两个视频会议,估计又要忙个通宵,他打电话来的主要目的只是提醒祁寄早点休息。
祁寄应了下来,又聊过几句,通话便挂断了。
他对着黑下来的屏幕看了一会,思考着自己的这份兼.职。这是个看起来相当重要的工作,但真要算起来,其实祁寄真正的劳动量相当有限。
与其说是工作,这倒更像是一个为两人提供联系的纽带。
之前祁寄一心想着欠债,并未能跳出金钱的约束。如今他得知了裴俞声的心意,再回头来看,却已经有了截然不同的意味。
或许……
祁寄正想着,思绪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谁?”
他下意识问出口,才想起来别墅隔音效果太好,声音传不出去。但等起身去开门时,祁寄突然反应过来了一件事。
同事们都去湖边玩了,这时候会有谁过来敲门?
他瞬间想起了傍晚那道无名视线。
空荡安静的别墅里突然响起敲门声,这情况着实有些诡异。不过祁寄倒没怎么在意,毕竟以他的身手,能在他这占到便宜的人实在不多。
像裴俞声那种能轻松碾压的实力毕竟罕见。
况且门口还有猫眼监控。祁寄走到门边,透过监控向外看了一眼,待他看清来人时,却是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
门外并不是陌生人,相反,对方反而是祁寄在这个地方最熟悉的一位。
居然是当初在拳场看场子的人,章武。
祁寄当初在拳场打比赛时,和章武的关系还算不错,章武也曾几次三番地提醒祁寄注意安,知道祁寄喜欢吃甜的,他还特意给人带过比利时的巧克力。
但自从表演赛之后,祁寄就和拳场所有的人断了联系,粗略一算,他也有三个多月没见过章武了。
门外只有章武一个人,身上也没带什么有威胁的工具,他正对着房门监控,不躲不闪,只是神色间略带了些忐忑和焦急,两条斜飞入鬓的浓眉都拧在了一起。
祁寄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小祁!”门外章武一见到他就露出了喜色,一口白牙仍旧亮得晃眼,“真的是你!”
章武把他上上下下地好生打量了一遍:“你没事吧?”
“武哥?”祁寄问,“你怎么来了?”
虽然别墅里没什么人,但同事们随时有可能回来,走廊里说话到底是不方便,祁寄就先把人让进了屋:“进来说。”
章武不过二十出头,身形高大,体格健硕,一头板寸剃到露出青色发茬,是那种看一眼就能止小儿夜啼的人,在遍地好手的拳场也着实不可小觑,所以他才会被选中看场子。
不过在祁寄面前,章武却很少会表现出那种逼人的威慑,相反,作为难得看过多次祁寄在拳台上表现的人,他却总是把一拳能把对手撂倒的祁寄当成需要轻拿轻放的易碎品来看待。
这种转变还是从当初他知道祁寄是大学生时开始的,到现在也一直如此。这回被祁寄主动让进了房间,章武仍然有些局促,因着一米九的个头,他进门时还不得不稍稍矮了下.身子。
祁寄给他拉了把椅子,又转身去倒了杯水:“武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章武忙接过水:“没事没事,小祁你也坐,坐。”
待祁寄同样落了座,他才道:“我傍晚正好在东区巡逻,觉得眼熟,就多看了几眼,才发现真的是你。”
原来傍晚的视线是章武的。
祁寄有些疑惑:“在这巡逻?”
可这里不是已经被星海收.购,不再是山海庄园的地方了吗?
章武看出了祁寄的疑惑:“对,我被星海雇佣了,负责这的安保工作。”
他叹了口气:“说来也真是巧,我找你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消息,居然在这碰见了你。”
祁寄惊讶:“找我?”
章武点头:“我一直在试图联系你,但信息不够,你的电话也一直没有打通。”
祁寄这才想起来,他之前和钱哥他们这些拳场这边的人联系时用的都是单独的号码,后来装着电话卡的手机落在了更衣室里,他就再没用过那个号码。
他解释了一下,章武也没说什么,只道:“没事,你平安就好。”
见祁寄还是一脸疑惑,章武犹豫了一下,大掌摸了摸自己粗.硬的板寸,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那天表演赛……其实我也在。”
听见“表演赛”这三个字,祁寄的神色一僵。
那场噩梦般的经历让人至今无法释怀。
章武也察觉了男孩的异样,但这件事不得不提,他很快把当初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那天我不在地上的场馆,也不知道你会过来。但我遇见了钱哥的人,他找我要了钥匙,说要去存药的特殊仓库。”
那个仓库放的都是最贵的药剂,平时很少有人去,看管非常严格,章武负责的钥匙也只是其中一道锁的。他不知道钱哥为什么突然派人去这个仓库,但想到钱哥之前一直对祁寄不满,章武就留了个心眼。
正巧到了换班时间,章武一路跟着钱哥的人到了地上场馆。他之前就听说过山海庄园内部高额拍卖的事,所以这次只听了几个关键词,他就猜出了大半事实。
再一想钱哥负责的选手,章武顿时坐不住了。
这摆明了是针对祁寄的一个陷阱。
章武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办法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个少年被毁掉。思量再三,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出手相助。
他选择了从电力系统入手,这是他管辖的部分之一,也是互通性最强、所需密码权限最少的部分。但这个办法能争取到的时间也不多,山海庄园的备用电力系统可以在两分钟内重新启动,章武只有这短暂的两分钟的机会,他必须把这个时间设置在最关键的时刻。
所以章武选择了等现场递交拍卖品时再动手,那时候,祁寄身上的束缚会被短暂解除,也能方便章武从漆黑一片的舞台上将人带走。
不过等章武设置好远程操作,前去现场准备救人时,他却正好撞上了外围等待收网的警.察。
“所以……”章武又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轻咳一声,“我就被他们给抓了。”
祁寄吃惊:“你没事吧?”
他并不知道对方还舍身为自己做过这种事。
“没事,”章武笑了笑,“山海庄园的人都被扣了,不止我一个。”
“扣押之后呢?”祁寄追问。
“就是拘留,不是什么大事,”章武还反过来安慰他,“还管了两个月的饭呢。”
当初为了混口饭吃,章武还当过街痞,拘留也不是头一回,他没怎么在意。而且山海庄园干的也不是什么正经勾当,拘留清查也是正当程序。
但祁寄听了却是难掩愧疚,毕竟如果不是冒险救他,章武也不会正好撞上警.察。
“两个月?要这么久?”
“也不算久,”章武嘿嘿笑了一声,原本粗戾的相貌都变得平和亲切了许多,“我给电力系统设置的那个远程定时差点搞砸了警.察的计划,把他们唬得不轻,没少单独审我,俩月不算长了。”
祁寄一时语塞,都不知道该夸对方厉害,还是该愧疚牵累了对方。
章武继续道:“他们还问了不少山海庄园的事,我知道的不多,能说的都说了,好像也有点用处,两个月之后我就被放了出来。”
“不过我一出来就被人截住了。”他用手指擦了下鼻梁,道,“那些人说他们头儿是清蒲湖的下一任老板,知道我对那片地方熟,就把我重新雇了回去。”
祁寄恍然,怪不得他会在这遇见章武。
“那武哥你这段时间就一直在清蒲湖这边吗?”
章武却道:“没有,我也是这两天才刚过来。”
新老板得知章武在电力系统动手脚的事之后,就单独将他叫了过去。章武起初还以为自己会被警告,却没想到对方问了他几个不着边际的问题,就派人将他送去了专业技校。
“我在技校跟着电工学了一个月才来这。”
祁寄闻言,不由笑道:“那真是好巧,我记得武哥之前一直想学电工来着。”
“是啊,”章武搓了搓粗糙的大掌,难掩喜色,“而且那个技校特专业,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嘛,想报那个一万五的班,一直没凑够钱。结果等我到了那个技校才发现,一万五那个老师就是这个技校毕业的学生,我这次真是赚大了。”
祁寄也替人高兴:“那这一个月就学成了吗?”
“还有两个月,但要等年后分期学,我就先来这边干活了。”章武道,“正好清蒲湖这边在整修,临时搭建的供电系统有时候会出问题,也能让我练练手。”
“好,”祁寄松了一口气,“武哥没事就好。”
说到底,这其实也是他的不对,因为不想再回忆拳场相关的事,就彻底断了所有联系。若是他当初能主动和章武联系,也不至于让对方等这么久。
“我能有什么事,”章武挥了挥手,道,“我就是担心你。”
祁寄问:“我?”
“对,”章武敛了神色,问他,“这几个月你怎么样?”
“我也没事。”祁寄有些摸不着头脑,“出什么事了吗?”
虽然他并没有和对方解释,但既然章武撞见了警.察,他也应该知道自己安离开了才对。
“那个药……”章武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模糊了一下措辞,“你有察觉它的影响吗?”
药?祁寄越听越糊涂,正想发问,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愣了愣,难道是拳场之前给他下的那个bsw991?
章武摸了一把自己的发茬,叹了口气,道:“小祁,你武哥读书不多,要是说话不好听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你也别生我气。”
“怎么会?”祁寄道,“武哥直说就好。”
章武最终下定了决心,道:“那个药会让人完听从另一个人的命令,自己还察觉不出不对劲,相当于一种思想上的无条件服从,而且很难消除。你想想,现在有人在这么对你吗?”
“换句话说……”他咬了咬牙,终于将那个问题问出口,“你现在有主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就算当初裴总没出手,77也有逃脱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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