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萍没听出妹妹话里的意思,她这些天来在律师团队的忽悠下迷失了方向,还以为自己是女中诸葛,她不假思索道:“我和东明这些年好歹也有些积蓄,五千万美元压力不是很大。”
杨启航暗暗心惊,五千万美元,加上之前的两千万,就是七千万美元,折合人民币五个亿啊,哪怕是部级官员也当上一百年也挣不到这个合法收入,看来姐夫不但贪腐,还是个巨贪,这年头官员挣钱有很多路子,和赖昌星时期不一样了,那年月部级领导收块劳力士都开心的不行,现在流行权力寻租,白手套,雅贿,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一个官员只要财产超过正常范围,一查一个准,落到纪委手里必定落马。
这些钱,还真是姐夫财产中的一部分浮财,流动资金而已,姐夫家到底有多少钱,杨启航不敢想,也不需要去想,有再多的钱,晚上也只能睡一张床,吃饭也只能吃到饱为止,加入没有改变世界,让人类变得更美好的理想和实力,钱多了就只是数字而已,这是对拥有合法财产的富人而言,对于姐夫这样的公职人员,钱越多,将来刑期越长。
“姐,不能再这样继续了,一次次的缴纳高额保释金,是没有尽头的,唯一的解决办法是承认交通肇事,引渡回国,积极赔偿,争取宽大处理。”杨启航说的是真心话,世间极少有人会因为良心发现而忏悔认罪,他们只不过是被逼无奈罢了,杨启航也有私心,不忍亲如儿子一般的外甥入狱,可现在形势比人强,傅平安摆明了要对付解家,要让解小明付出代价,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如果不能杀死敌人,那就只能妥协,现实是无法让傅平安屈服,那就只能退让,舍小保大。
杨萍摇头:“那是下下策,那样做就全完了。”
杨启航是企业家,是官员,官场中人懂得政治的精髓是妥协,但杨萍不懂,她顺风顺水惯了,从没遇到过挫折,如果是其他人,杨启航会及早做切割,不会让这摊破事影响到自己,但是这是亲姐姐和亲外甥,她无法置身事外。
“姐,你回国吧,这边我来全权处理,不用太久时间,这次就解决,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和小明的。”杨启航使出最后对策,快刀斩乱麻。
杨萍仔细想了想,叹口气说:“我这个人,小事聪明,大事糊涂,行吧,小明就交给你了,我不信解东明都信你,你对小明就和亲儿子一样的,肯定是为他好。”
劝服了姐姐,等于成功了一半,接下来的任务更加艰难,杨启航曾经和基层百姓打过交道,知道人越多越难搞,解小明造成四死五伤,现在的家庭都是独生子女,这个案子毁掉的家庭不止九个,而是翻倍的数字,这么多人,赔偿恐怕是天文数字,解家成千万的美元往外掏都不带眨眼的,还差这点钱么,死一个人百十万就打发了,关键在于这些人拿了钱会不会有更进一步的要求,让解小明坐牢,或者贪得无厌,要了还要,这都是问题。
时间容不得杨启航仔细考虑这些事情,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是代表国家来的,要见大使,要见各国的来宾,沟通感情,争取机会,为江东省的经济建设添砖加瓦,为一带一路的名单再增添几个国家。
……
解小明在餐厅里被当场抓走的情景,刘风正看在眼里,中年风骚男的好奇心很重,就打听了一下,国内富二代因为官司被滞留星马台的故事在星马台流传甚广,不大工夫就打听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刘风正不由得动了做中间人的心思,他和杨启航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和傅平安关系也不一般,风筝投资这些年来唯一挣大钱的项目就是投对了安兰贸易,老刘靠这个获得了2015年度的最佳投资人称号,他相信自己能斡旋此事,让两边都满意。
人在陌生的环境下情绪容易波动,比如女神和舔狗身处异乡,举目无亲,只有一只舔狗可以依赖,这时候只要舔狗做平时三分之一的功就能舔成功了,杨启航在近江那是高高在上的副省长,前呼后拥的,刘风正根本凑不上去,但是在星马台就不同了,说不定能借助这件事再续前缘哩。
只是留给刘风正的时间不多了,明天就是婚礼举行的日子。
……
傅平安和沐兰位列高级贵宾名单,是可以进教堂观礼的人,同时他也是仅有的特批可以配枪的宾客,玛窦亲笔签发的许可令上之说可以佩戴手枪,但没说数量和携弹量,也就是说,只要不带长枪,带几把枪都没问题。
如果是远程狙杀,带几把枪都白搭,如果是恐怖袭击,带枪就能应对一二,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傅平安把自己装备起来,他有武职在身,婚礼现场需要穿白色立关领军礼服,这种军服裁剪合体,布料厚度适中,可以在衣服里面隐蔽携枪。
傅平安光顾了一趟本地枪店,采购了一批装备,主要包括两个腋下快拔套,两个皮质内腰套,两把GLOCK18自动手枪,两把GLOCK19手枪,以及一把绑在脚踝处的贝雷塔BU9微型手枪,军礼服里面穿防弹背心,腰间插满弹匣。
沐兰也没闲着,她不能合法带枪,但是在包里装几个弹匣没什么问题。
“你这是要扮演小马哥,手持双枪,左右开弓,上演英勇救驾大戏么?”沐兰一边帮傅平安往军礼服衬里上缝口袋,一边问道。
傅平安说:“我不是为了救驾,是为了救你,如果真的有事情发生,玛窦一死,没人能压得住局势,这个国家就乱了,我这几把枪的任务不是抓刺客,也不是铲平叛乱,而是保护着你和同胞们撤到安全的地方,仅此而已。”
沐兰说:“要不要把员工组织起来,发枪。”
傅平安说:“没必要,这个事儿真没法未雨绸缪,我得到的情报是无法被证实的,现在发枪等于蓄谋造反,再说也来不及了。”
这两人心事重重,别的宾客却都对明天的典礼充满憧憬,他们在穿衣镜前反复试穿着礼服,做头发,做面膜,挑选珠宝配饰。
……
2016年11月11日,这个日子在国内有两个含义,以前叫光棍节,现在叫双十一购物狂欢节,0点一到,无数人开始剁手行动,在万里之外的太平洋岛国,同样彻夜无眠,来自全球的旅游者流连于酒吧夜总会之间,他们中有很多是来自欧美的青壮年白人,打扮也都相仿,棒球帽,猎装风格的上衣,多口袋大短裤或者牛仔裤,踢不烂大黄靴或者红翼工装靴,粗壮的手臂上有纹身,背着双肩包……
而在旅游资源贫乏的城市南区,汇聚了大批说印尼语的青年男子,印尼语和星马台人使用的马来语是同源的,正常交流没问题,这些人的打扮和当地吊儿郎当的贫民窟青少年差不多,拖鞋加足球背心,迷茫而不羁的眼神……
清晨,新娘林祖儿早早起来梳妆,做头发,穿婚纱,一群伴娘围在她身边,基本上都是大学同学,林祖儿是她们中结婚最早的,也是嫁得最好的,直接晋升为王妃,这份荣耀每个人都羡慕不已。
老祖翁起的很早,在儿子和曾孙子的服侍下穿上荣誉一等文官的礼服,白色全毛凡尔丁面料的礼服挺刮透气,胸前佩戴勋章,金属丝编织的绶带从腋下穿过,沉甸甸的坠子低垂,白皮鞋,白手套,还有一柄不锈钢刀鞘的佩刀,当然没有任何杀伤力,仅仅作为礼仪道具使用。
三代人,三套白色军礼服,三柄佩刀,象征着林家从商界到政界的跨越,以后这个家族的后代将会带上王族血统,成为星马台真正的世家,林天祥百感交集,披挂完毕,先领着儿子和曾孙去家里供着祖先牌位的祠堂拜祭了一番。
海军基地,邓和上校,萨致远中尉,都是一身白色海军礼服,他们不是高级贵宾,属于特邀嘉宾序列,两人在基地等车,前往王宫观礼。
空军基地,罗瑾少校对镜红妆,女人总归是女人,别管高兴与否,参加盛典必须把自己拾掇的漂漂亮亮的,大使馆点名让她参加,不去都不行,罗瑾穿上军礼服,发现自己瘦了,裙子的腰围大了一圈。
徐楠敲门报告:“队长,今天放假么?”
按理说是该放假的,星马台三军除了执勤人员之外全都放假了,但罗瑾治军甚严,昨天背诵电码的考核这五十个女兵没一个人合格,她一怒之下把假期给取消了。
“你组织她们看电视观礼吧,下午再考核一次,合格的可以放假。”
“是!”徐楠没走,笑嘻嘻看着罗瑾,“队长,你今天真漂亮。”
“贫嘴。”罗瑾道,“你给我盯紧点,别放水。”
万达酒店,贵妇们争奇斗艳,简直成了大型首饰名牌包展览,门口的豪车一辆辆驶过,将贵宾们接去王宫观礼,杨启航和大使馆的人在一起等车,她看到一身西装革履的刘风正,后者还向她打了个招呼,杨启航没理会。
车来了,杨启航上车直奔王宫,这里是婚礼的起点,玛窦将会从王宫出发前往圣母大教堂,在教堂举行仪式后乘坐马车巡游城市,然后回到王宫,在草坪上举行午餐会。
今天的星马台街头,喜气更浓,到处悬挂国旗和彩旗,街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警察、宪兵和陆军部队上街执勤,十字路口停着装甲车,安保措施的严密更增加了人们的安全感。
王宫,每当一位贵宾驾临,礼宾官都要高声报上贵宾的头衔,因为宾客太多,所以很多来宾的头衔都是简略的称呼,比如某某爵士阁下,某某拿督,某总统特使之类。
杨启航很低调的站在来宾中,时不时和认识不认识的应酬两句,忽然她听到礼宾官喊出一长串头衔来:王室高级顾问王家卫队少校傅平安拿督阁下驾到~~沐兰女拿督阁下驾到~
傅平安挎着沐兰走了进来,没穿军礼服,而是一身晨礼服,昨天晚上沐兰在军礼服里缝了很多装弹匣的口袋后发现衣服线条全被破坏根本没法穿,只好临时租了一套晨礼服,尺码略大,正好隐藏枪械。
两人穿过安检门,警铃声大作,警卫如临大敌,安保负责人奥斯瓦尔多少校上前斥退警卫,傅平安亮出红色证件,这是高等级安保证件,可以携带枪支,奥斯瓦尔多已经得到玛窦的旨意,点点头做一个有请的手势。
两人走进熙熙攘攘的王宫大厅。
“重吗?”沐兰低声问他。
“你身上揣五把枪和十个弹匣试试,要不是有背带,裤子都坠下去了。”傅平安说。
“那你掂量掂量我的包。”沐兰穿的是星马台民族服装和平底鞋,别的贵妇名媛拎着鳄鱼皮蜥蜴皮鸵鸟皮的包包,她却拎着一只大号帆布包,死沉死沉的。
包里全是弹匣和散装的九毫米子弹,还有两件防弹背心,没有一定臂力还真提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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