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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城是五大城中最弱小的一个,追究其原因,大概要追溯到凡间的越国吃了几次败仗,割让城池不说,战争消耗掉的人口也是十分可怕的。更倒霉的是,越国上一代国君被美人计搞昏了头,越国每况愈下,间接影响到了修真界。

凡间人口少了,开窍的人也就少了,有望结丹的修士更少,中坚力量不足,实力自然衰微。

扒拉一下越城的修士,近百年来,能拿的出手的,唯有阮轻愁。

阮轻愁别号浣纱仙子。别号与道号不同,道号乃是师长所取,寄托了美好的祝福与为人处世的希望,与凡间的“表字”相同,而别号既可以是自己取的,也可以是旁人给的戏称,相比而言更随意一些,什么“倾城仙子”“玉面郎君”“书斋主人”“稻禾庄主人”,便是别号。

在其他地方,道号占多数,但在情况特殊的中洲,别号甚至比道号更加常见。又比如向天涯,他是散修,没有师父取道号,自己也懒得多搞个名字,旁人就直接以姓名相称,并没有定例。

浣纱仙子的梗,自然是鼎鼎有名的捧心西子。

也是名副其实。

白逸深上台时,只有些女修发出了“咦”的声音,意外于他的外貌居然比想象中出色很多,与想象中磨剑峰艰苦朴素不修边幅的情况大不相同。

而阮轻愁出现时,大多数男人不约而同地发出叹息声:“可怜的浣纱仙子。”

阮轻愁身着宫装,符合她越王后妃的身份,然而,明艳大气的紫色宫衣穿在她身上,不见华贵,只衬得她怯不胜衣,似有不足之态。

白逸深神情淡漠:“请道友指教。”

“请道友手下容情。”阮轻愁的眉毛细而淡,眉梢微垂,是传闻中的罥烟眉,看起来仿佛有无限忧愁,能唤起人内心深处的怜惜,亦很难生出警惕。

只可惜的是,白逸深不是怜香惜玉之辈,铜锣一响,他便出了手。

白逸深的剑名为正心,以剑之正,映心之正,不走捷径就不绕弯路,走得踏实,修为也就坚如磐石,不会为外物所侵扰。

他所出的剑形正意准,没有任何花哨,也不走偏锋,完全可以当做剑修的模板来学习,但却是极难抵御。向天涯忍不住道:“这种对手最可怕了。”

殷渺渺同意:“白逸深是个很好的对手,阮轻愁有多少实力,一看便知。”

白逸深像一面镜子,能够如实反映对手的实力,有能力的能接下来,没有能力的很快就会溃败。

而阮轻愁,是前者。

她腰肢后仰,竟然以一个高难度的下腰避开了白逸深的剑。接着,水袖翻飞,拢在肩头的披帛被灌注了灵力,带着破空声掠向对手。

白逸深不慌不忙,正心剑自下而上撩起,剑锋与丝帛碰撞,竟然发出了刺耳的刺啦声。

阮轻愁足尖一点,裙摆旋出一朵倒扣的花,挽着的丝帛随着她的动作舞动,让人产生错觉,仿佛她不是在比斗,而是在台上献舞。

殷渺渺讶异:“这是舞技吧?太少见了。”比赛到现在,论打斗的视觉效果,一个是云潋的剑,还有一个就该属阮轻愁的舞了,开场就这么惊艳,真是大大出人预料。

向天涯在她耳畔小声爆料:“她在凡间就是个舞姬,被越王看中纳入后宫,国宴献舞时被越城的修士看中,收为弟子,这才开始修炼。”

这经历……殷渺渺的表情意味深长了起来:“有意思了。”

擂台上。

阮轻愁玉臂高举,手指拈花,既是掐诀,又是舞蹈的动作,轻飘飘的丝帛在她手中成为了利器,时而似轻云出岫,时而如繁花绽放,伴随着她的手腕间玉镯碰撞的清脆声,使人目眩神迷,分不清是舞技还是比斗。

渐渐的,人们的注意力全被舞如花旋的阮轻愁吸引,她的踢腿、扭腰、迈步、抬首……每个动作都含有奇妙的韵律,牢牢牵动着每个人的视线,渐渐忘记了所处的环境。

甚至,有些人本来是想去看其他人的比赛,路过此地时,竟然不由自主地被她的舞艺所吸引,情不自禁得驻足观赏,流连不去。

殷渺渺微阖眼眸,再睁开时,黑色的眼瞳里淌过金色的光。现在,她看出来的世界与旁人大不一样了,一圈圈涟漪从阮轻愁手腕上佩戴的玉镯上晃荡开来,她的拈指、勾足,皆有奇妙的光晕散开。

果然,阮轻愁的玉镯是对音攻的法器,而舞技中暗含幻术,两者互相配合,能不知不觉叫人心神失守。

比起齐盼兮,她藏得更不显山不露水,营造出没有丝毫威胁的假象,实际上,杀机无处不在。

只是很不幸,她的对手是白逸深。

白逸深单手持剑,或挑或劈,再普通的剑招从他手中使出也有一种别样的锋锐。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的动作却和最初没有丝毫变化,每一剑都恰到好处,不给对手丝毫机会。

“啊……”阮轻愁收回了披帛,十分难受似的捂住了胸口,眉尖蹙起,这恹恹的病态使得她原本七分的美成了九分,任是谁也要起恻隐之心。

白逸深不是云潋,对人与花一视同仁,保留着男性最起码的风度,收了剑,没有趁机下手,也没有嘘寒问暖,只是静静地等着她。

阮轻愁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多谢道友相让,我无事。”

白逸深淡淡道:“那就继续吧。”

“好。”阮轻愁微喘了几口气,手臂挽着丝帛,腰肢侧转,居然没有再维持远距离攻击,而是靠近了白逸深。

新的这支舞,叫《梦瑶台》。

“云想衣裳花想容……”阮轻愁曼声吟着曲调,拧身上前,手拈兰花,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白逸深的肩头,香气盈人。

殷渺渺暗暗蹙眉。

“春风拂槛露华浓。”她轻移莲步,衣袂翩然,如同蝴蝶眷恋花蕊般围绕着白逸深转起圈来。

白逸深抬剑格挡的动作一顿。

阮轻愁微微一笑,罗袖回转,露出的皓腕白如霜雪,而袖中的暗袋里,飘出了些许花蕊。

飞英是半路跑过来找殷渺渺的,意外撞见这袖中落花的场景,忍不住说:“哇,真好看诶。”

“呵。”殷渺渺笑了笑,“好看的话,看看是可以的,千万不要去碰,否则会死的。”

飞英悚然:“哈?”

向天涯拍拍少年的肩膀,心想小朋友就是见识少:“花有异香。”

阮轻愁的舞、歌声、香气,是让男人沉迷的美景,也是让他们丧命的毒酒。十个男人里,有九个会被阮轻愁的柔弱欺骗,情不自禁地放松警惕,等到反应过来得时候,不仅为时已晚,也只会感慨“温柔乡”,甚至不会忌惮阮轻愁半分。

这种手段掐准了男人的心理,何止一个高明了得。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阮轻愁足尖一点,飞身抬臂,摆出经典的飞天动作,仿佛仙女即将离开飘然远去。然而暗地里,灌注了灵力的丝帛锋利如刀,悄悄卷住了白逸深的腰腹,“月、下、逢。”

招出。

剑动。

裂帛似弦断。

白逸深负剑而立,正心剑挡在身侧,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破掉了阮轻愁的杀招。

阮轻愁讶然地看着他,只见白逸深眼神清明,无一丝沉醉,不由问:“为什么……”

“有人告诉我,好看的女人通常都很危险,想要不被迷惑,最好不要看。”白逸深剑锋一转,直指她的咽喉。

阮轻愁仓皇抵挡,然而,失去了幻术的丝帛伤害力大大减弱,终究不是白逸深的对手。她又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跌坐在擂台上,愁眉苦笑:“是我输了。”

“承让。”白逸深走下台去,和围观的殷渺渺四目相对,不由微微一笑。

殷渺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想不到。”莲生居然会和他说这种事,脑补一下当初的画面,实在让人想笑,她真是越来越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让你见笑了。”白逸深颔首,欲言又止。

殷渺渺道:“如果有变化的话,我会及时告诉你的。”春风路上,沉香阁早已不复存在,云光城里早有了新的名妓,如今仍然会挂念莲生的,除了她,可能就只有白逸深了。

“我会一直等着的。”

他们俩说着心照不宣的事,听在旁人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飞英:“唉!”他再也不说向大哥了,和他姐姐挺配的_:3∠_

向天涯:“哎!”

殷渺渺拧他:“想歪了,去面壁。”

向天涯假装吃痛,捂着胳膊道:“我什么也没说,干嘛动手?”

“心里已经给我脑补一百回了吧。”

“你是不是做贼心虚?”

飞英叹气:“你们俩半斤对八两,不要互相嫌弃了吧。”

“小朋友不懂,这叫打情骂俏。”向天涯揽过他的肩膀,“怎么不和你师门的人在一起?”

飞英笑嘻嘻地说:“小师叔不喜欢凑热闹,我只好自己来了。”

“你那个小师叔看起来真禁欲啊。”向天涯和他咬耳朵,“怪不得你们俩关系好呢,都擒白龙啊。”

飞英脸皮抽动,加快了脚步:“我不认识你。”

向天涯放声大笑。

比赛的精彩程度渐渐攀升,对手们的实力开始靠近,如最初慕天光对战时一剑结束的情况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某些已经败过一次的人,为了不被淘汰,不得不掏出了压箱底的本事,法宝、符箓、丹药这样的辅助性用品的使用率也高了起来。

但是,殷渺渺第二轮比赛的对手反倒没有第一次北斗堂的人强,同她一样是个法修,只不过出自万水阁,家底丰厚,身俱多件法器。

两个人都没选择近身战,你打我,我打你,你用法器,我用符箓,视觉效果灿烂,实际水分比较大,打得是出消耗战。

足足磨了半个小时,殷渺渺“险胜”。

如此,她获得了二胜,淘汰了一半的对手,进入下一回合。

热身赛结束了,好戏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白逸深真的很强,或者说,磨剑峰虽然重男轻女,但是战斗力的确很高,十年磨一剑,勤修苦练不懈怠,这是很可怕的哟。

关于“擒白龙”,之前看到过的说法,说道家修炼,女子“斩赤龙”,不来例假,男子“擒白龙”,不泄精,还有什么“马阴藏相”,欢迎大家自己去搜一搜。向天涯调侃飞英的那句话挺促狭的23333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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