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觉得,姗姗来迟的钗娘,不值得虞洛兮还如此恭敬客气的对待,明明生死危难的时候她不曾出力,现在过来分明是想要讨要一份别人的恩情。
虞洛兮不置可否。
那一日在醉乡楼,无意间听闻,钗娘对年约18的会武的男性格外关注,而后又巧然间知晓钗娘是习武之人,从钗娘拿走她的折扇,她解决醉乡楼的危机之后,她就知道,钗娘对自己的格外照顾,是因为在自己身上有利可图而已。
可这世间哪有免费的餐食。
“她觉得我有利用价值,对我客客气气,我对她恭恭敬敬,又何尝不是另有所图呢,不亏的。”虞洛兮眼神在粥上停留。
虞洛兮将这些人心的弯弯绕绕说的如此直白,是烟雨不曾料想到的,随后也释然了,拿起汤匙一口一口的喂着虞洛兮。
山庄内。
虞泊涯自从会山庄之后,便忙的昼夜不分。
虞月兮每日也就是在送膳食的时候,能见他一次,每一次他的状态很不好,有时候会暴躁的摔东西,有时候会安静的一言不发,有时候会满屋子踱步,眼眶的淤青也是一层层的加深,她想帮忙,可他总是笑着对她讲,只是他自己的私事不太好处理,不用担忧。
她以为,是儿女情长扰的他夜不能寐,也不再多想,只是每日都会问一次虞洛兮。
第一日,她问他,虞洛兮去了哪里他知不知晓。
第二日,她问他,虞洛兮这两日可有来信?
第三日,她问他,天气有些转阴,虞洛兮走时可有带常吃的那些汤药。
第四日,她问他,虞洛兮这么久没有音信,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第五日,她还没来得及张口,他将一封信件递给她。
她打开,只有寥寥几字“安好,莫念,不日将回!”
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安稳的落回了胸膛。
第六日,她将饭菜放于书案,意外的发现泊涯今日不在书房,转身时不小心蹭掉边角堆放的书籍,夹在书中的纸张飞扬散落,她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纸张上,满是安好,莫念,不日将回,从笔锋苍劲有力慢慢转成柔韧灵秀,密密麻麻的写了整整几页。
她一双手颤抖着,几乎拿不稳那薄薄的几页纸。
她努力的平复呼吸,将地上的书籍捡起,将纸张夹在书页里,按照原来的模样摆放在书案上,转身,关门。
她知道,现在能帮上自己的,只有一个人。
虞府
经过烟雨数日的悉心照料,虞洛兮的伤总算见好,有些伤口较浅的地方已将开始结疤,细碎的痒感,总是让她忍不住的想要伸手抓几下,每每被烟雨抓个正着,然后是呵斥,她只是笑笑,老老实实的收回手,应声不会了。
烟雨是佩服她的,除了昏睡那几日听过她毫无压抑的呼痛声,在也不曾见她表现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哪怕是自己上药时不小心掉了瓷瓶砸再了她的伤口上,她都不曾呻吟一声。
可就是这样坚强的一个人,在虞泊涯踏入房门那一刻,她看见虞洛兮的眼泪瞬间倾洒,犹如一个孩童。
虞洛兮本来想控制下自己的情绪,但是遥遥望见虞泊涯,便再也左右不了自己。
她趴在床榻上,长发披散在一旁,滚烫的泪水划过苍白的脸颊,跨过鼻翼,滴滴答答的落在软枕里。
她深信自己是被命运眷顾的人。
上次鬼门关前走一遭时,还太过年幼,只是单单的不甘还未在这世上完完整整的走一遭,哪怕是体会下人生疾苦也不枉这生而为人的幸运。
这次经历过生死之后,她更明白自己在乎的是什么。
虞泊涯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有些感触,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向来虞洛兮都像野草一样,坚韧顽强,鲜少会为事情有比较大的情感起伏,几乎没有见过她为什么哭过。
她这一哭,犹如一场大雨,刷净了他这数日的劳累和疲倦。
“别哭!”他伏在她床头,帮她擦拭眼泪,奈何根本擦不净,反而愈来愈多,有的顺着手指流到了他的手背。
虞洛兮声音闷闷的,不停的回答说“好,不哭!”。
待情绪都平复一些之后,泊涯将近日的事情跟她做了个简单的汇报,当她问题苏府的事情,他说还在查,再有十日左右便可收尾。
她问起月兮。
他犹豫了一下,只是说一切安好,不用担心。
其实,他心里有些难过,她为月兮受了如此重伤,月兮却把所有的功劳归在一个外人身上,而且这个人,还跟伤她的人如此亲密。
他,两边都不能解释。
这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负重砥砺前行,而你,从不知晓!
虞洛兮听到大家都相安无事,便也安心了,嘱咐泊涯去集市上买几套深色的衣服和被褥,然后要他赶紧回山庄,莫要让月兮起疑。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询问她的伤情,也还未曾好好跟她讲几句话,便又被安排妥当了,他笑笑,转身。
“泊涯,照顾好月兮,还有,照顾好自己!”她对他是有愧疚的,他眼底血丝,她看的真切,但是现在只能委屈他这样奔波劳累了,待自己再好一点点,她便能让他好好休息一番。
泊涯点点头,说了句你也照顾好自己,便离开了。
待泊涯走后,虞洛兮问烟雨“烟雨,你怕死吗?”
烟雨轻笑摇头。
怕吗?那大约不是怕吧,死对自己来说,也是种解脱,只是有些不甘自己什么都还没查清,无颜面对黄泉下的父母吧。。
“若我能帮你查清往事,你可愿将性命交付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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