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瞬间轰然炸开的大脑,疼得封晋逸止不住产生了一种,头部碎裂的错觉。
克莱门教授面色骤变:“替他检查一下。”
跟在他身后的研究员,迅速打开几个大皮箱,从里面拿出各种各样的仪器,有的连接封晋逸的四肢,有的贴上他的头部。
因为封晋逸的剧烈挣扎,导致仪器的贴合并不是很顺利,那个叫阿曼德的退伍军官干脆上前,三两下卸掉封晋逸的四肢,并蹲身压住他的肩头,将人死死固定在地上。
疼出来的冷汗不受控制的往下滴落,有一部分流进了封晋逸的暴睁的瞳孔,汗液中的盐分,将他本就疼得布满血丝的眼睛,刺激的一片血红。
阿曼德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犹如铁箍,他俯视着狼狈至极,却连蜷缩身体都做不到的封晋逸,意味不明的扯了下嘴角:“他现在看起来可真像一条狗。”
他明明没笑出声,说出来的话却比明晃晃的嘲笑更加辛辣。
封晋逸猛地攥紧了拳头,剧痛导致的耳鸣从未停止,可他却偏偏听到了这一句。
不应该是这样的!
明明这个外国佬才是该变成狗的那一个!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出问题?
哪怕晚上一分钟……
不,只晚十秒就够了。
他就可以按照计划完成所有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狼狈如狗,痛苦不堪。
比失败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是什么?
是胜利就在眼前,曙光已经入手,却骤然沉入黑暗。
航行舰内远程观看着这一幕的格雷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原本还有些想不通,危昭临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把封晋逸留到现在,这一刻却突然懂了。
危昭临要给封晋逸一个教训。
不但要让他感受痛苦,还要让他体验绝望。
“人类有句话叫作‘越懂感情的人才越会玩弄感情’,我之前觉得说的挺有道理的,现在却不这么认为了。”
否则,危昭临这么一个完全不懂感情,不通人性的α星人,为什么能一次次让封晋逸希望又失望,期盼又绝望?
危昭临却道:“说的不算错。”
如果是以前,危昭临会将时间视为一种资源和财富,他做每一件事之前,都会考虑,怎样才能以最低投入,获取最大回报,这个投入当然也包括了时间。
迂回这种行为模式,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只会一击毙命,通过最简洁,最有效的方式。
但现在却不同了。
他因为封晋逸对米禾的居心叵测而感到愤怒,可一击毙命的方法,并不足以让他宣泄出这份愤怒,所以才有了这个迂回的计划。
这其中的差异本身,就是由情感驱动导致的,所以越懂感情才越会玩弄感情这句话并不算错。
要想杀人诛心,本来就必须先懂得人心。
他先看懂了封晋逸的贪婪和欲壑难填,所以才能像这样让封晋逸毫无准备的体验锥心之痛。
隔着几万米距离投影上来的监控画面清晰无比,格雷戈甚至可以通过意识操作,放大欣赏封晋逸此刻狰狞扭曲的表情。
如狗般被压制在地上的封晋逸,像是瞬间从剧痛中挣脱出来了似的,在极致的屈辱中,重新撑起了骄傲的姿态。
“松手!别忘了封氏还是你们研究所最大的注资人,你们这么对我,就不怕断了你们的研究资金吗?!”
他总算还记得自己有个金主爸爸的身份,哪怕疼的浑身冷汗,这话也说的颇为硬气。
克莱门无所谓的耸肩笑笑:“封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不是您先向我们寻求帮助的吗?”
封晋逸咬牙切齿,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压制住了涌到喉咙口的痛呼:“可我没让你们卸我手脚!”
克莱门摊手:“紧急时刻采取紧急策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封先生您就体谅一下?”
他的措辞从始至终都十分客气有礼,但语气里的轻慢却是有耳朵就能听得出来。
封晋逸脸色铁青,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几个替他检查的研究员开了口:“教授,他的脑电图虽然有明显异常,但大概率只是由剧痛引起的,除此以外,在他身上没有任何发现。”
克莱门脸上虚假的笑意登时一收:“确定?他的脑部构造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是,全部与常人无异。”这名研究员刻意在‘常人’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万米高空之上,危昭临眉梢微动,总觉得克莱门的话里意有所指。
简直像是在来之前,他们就笃定封晋逸的脑部结构,就与常人不同一样。
这其实并不是完全不合理,毕竟封晋逸要引这些人来抓走米禾,就必须先证明米禾的特殊性,要证明这一点,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利用干扰仪,所以这些研究员认定封晋逸脑组织特殊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
危昭临还是觉得奇怪。
这些人的态度太笃定了,笃定的就像是在封晋逸之前,他们就已经证实过这件事了似的。
危昭临摩挲着指节,看向监控画面的目光愈发专注了起来。
画面中,克莱门已经暴躁的挤开几个研究员,自己站在了仪器前面,看着上面的数据,他的表情一阵扭曲,随即仿佛没能压制住愤怒一般,狠狠踹了封晋逸一脚:“你骗我?你竟然敢骗我?”
克莱门这一脚的力道实在是不轻,封晋逸被踹得佝偻起背,呛咳出一口血沫。
他像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或者从未设想过作为金主爸爸,还会被人拿脚踹的这个离谱可能,一时间竟空白了表情。
“不,不会。”克莱门却在发泄过后迅速冷静了下来,“最近发生在你身上的事都已经证明了你的特殊,一定是我们忽略了什么地方……”
他突然快步上前在封晋逸面前蹲下:“封先生,你能告诉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吗?如果不能,那我……只好把你带回去亲手解剖了。”
封晋逸的瞳孔骤然紧缩:“你——你敢!我是封家唯一的继承人,我出了事……”
“那又怎么样?谁知道你来了这里呢?只要离开了华国,又有谁能知道是我带走了你?”克莱门冷笑,“哦,我说错了,只要离开了华国,就算被发现是我带走了你也没关系,我的国家自然会庇护我,也庇护我的研究,封先生,你——够资格引发国际矛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