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或者半死。
封晋逸其实不知道,药瓶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但考虑到克莱门的处事风格,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汗液不要钱似的分泌出来,短时间内大量出汗,让封晋逸出现了脱水的症状。
头晕、心悸、口干,呼吸困难。
他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喉咙里如同被刀片刮过,干痒和刺痛牵引出一阵控制不住的咳嗽。
直到这一刻,封晋逸才真正开始,为自己的贪婪感到后悔。
仿佛只是眨眼之间,他就从一个应有尽有的青年才俊,变成了一无所有的过街老鼠。
他现在甚至连家都没有了。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他的贪婪。
“……在你攻击我之后,我的脑子里突然多了个一个东西,叫认知干扰仪。”封晋逸跪在地上,冷汗从额头滴落,在他身前汇聚成小小的水洼,“我用它解决了很多麻烦,但它没有能量了。”
米禾挑眉:“你觉得那个认知干扰仪,是我放在你身上的?”
她的语气很平淡,表情也很平静,就像是随口一问。
可封晋逸却感受到了强烈的窒息,他拼命的张大嘴,但空气却怎么都吸不进肺里,越是卖力的呼吸,胸口就越是胀痛。
“我……我以为是你不小心遗失的,我怕你会把东西收回去,我想要……我想要超凡的能力。”
米禾:“……”
懂了。
她可真是够冤的。
按照封晋逸这说法,这个人类雄性从一开始,要找的对象就是那个α星人,但因为之前被她切了一回,又在干扰仪的作用下保住了记忆,记住了她的“非人”,所以就“合情合理”的把锅扣在了她头上。
“你抓走米悠然也是为了威胁我?”
这个问题刚一出口,米禾就意识到了不对。
要抓走米悠然确实不难,可在抓走米悠然的同时,还要让那栋别墅原地消失,那可就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了。
偏偏她又感觉的出来,封晋逸没有说谎。
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封晋逸已经濒临崩溃,闻言发疯似的摇起了头:“我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米悠然是谁!”
“可我在电话里问你的时候,你们并没有否认。”
听出米禾语气不善,封晋逸一个激灵,连忙抬手指向克莱门:“是他!我真的不知道米悠然是谁,但他知道!他肯定知道!说不定人也是被他抓走的!”
克莱门:“……”
他在心里暗骂封晋逸窝囊废,脑子却飞快运转。
可还不等克莱门想出个所以然,米禾就走到了他面前。
左手拿枪,右手拿药。
意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刚刚摆在封晋逸面前的选择题,现在转移到了克莱门面前。
——说假话会死。
可说真话也会死啊!
克莱门简直快要崩溃了,他在学术界地位极高,甚至因为能力突出,成果也多,在政界都算是能说的上话。
这种被人逼迫,被人恐吓的滋味,克莱门真是大半辈子没体验过了。
其实以往他也会经常,吓唬他手底下的实验体,就像是逗猫逗狗一样,今天听话就做点不那么痛苦的实验,明天不听话就痛苦加倍。
克莱门想,枯燥的实验是需要调剂的。
以前实验体是他的调剂,现在,他成了别人的调剂。
克莱门看了看米禾手里的药瓶,这药他是不敢吃的,这种重药,再小的剂量都保不准会对他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女士,我们可以谈谈吗?”克莱门紧张的吞咽着口水,试图粉饰太平,“您的朋友确实在我们研究所做客,真的只是做客!我们救了她!她昏迷在混乱街区,如果不是被我们带走,还不知道会遇到多么糟糕的事情……”
米禾听出了不对劲:“昏迷在国外?”
开什么玩笑?
最重要的是,克莱门在说谎。
嘴巴会骗人,语言会骗人,甚至心跳有时候都会骗人,但情绪不会。
“你好像没有听见,我刚刚对封晋逸说的话。”米禾放出数十条精神力触须,像捆粽子般将克莱门绑住,然后拧开药瓶,“本来不该喂你药的,因为你说的谎言不止一句,不过我很好奇这个药的作用,所以还是先试试它吧。”
“不要——”克莱门瞪大双眼,拼尽全力想要往后退避,可精神力触手又岂是他能挣脱的?他疯狂的摇着头,“不要让我吃这个!求您了!”
如果大脑受损,那他就全完了!
他的成就,他的荣誉,都是建立在他的智慧之上的,如果大脑出了问题,那他还剩下什么?他会变成废人!生不如死!
“这个药是重效麻醉剂,人类的体质承受不住的!您还有问题需要我回答的对不对?如果我吃了这个药的话,就没办法回答您的问题了!”
米禾的动作停住了。
她撩起眼帘瞥了克莱门一眼,笑道:“这就是你们给我准备的东西?”
克莱门浑身发抖。
因为实验体零号始终处于昏迷状态,他们所有的情报都只能靠猜和推测,为了防止药效不足,不能药倒非人类,这瓶麻醉剂在调配时,几乎是下了最重的药。
他们不担心米禾会承受不住药效。
他们要的只是新的实验体,健不健康不重要,完不完整也不重要,活着就行。
——活着就行。
这也是他们对实验体零号的要求。
“敌人。”米禾平静的吐出两个字。
克莱门露出茫然的神色。
他还不明白,被米禾视为敌人意味着什么。
Ω星人善良且尊重生命,他们平等着爱着世间万物,除了敌人。
Ω星人不会随便剥夺任何物种的生命,除了敌人。
当被他们视为仇敌,那Ω星人的怜悯就不会再生效,他们冒着自己崩溃的风险,对敌人进行毁灭性的报复和打击。
此时此刻,米禾将克莱门一行人划分进了敌人的范畴。
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微微勾动手指,绳索般的精神力触须,就化作了锋利无匹的尖刺,毫不留情的贯穿了克莱门的四肢。
在克莱门的惨叫中,米禾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现在,你可以诚实的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