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倒知道,曾听府里翟管家的儿子说起过,太师也就是那时候见到了你。知道你将来出落得肯定不比李师师差,也便趁着天子只专注在李师师身上,花了大价钱把你赎了出来。家里有了你,他便再不敢独自一人去找你那师师阿姨了。
赎你出来时,他还和杨太尉起了争执对不对?杨太尉那时候也早就慧眼识珠,垂青于你了。是太师他又推给杨太尉十万两银子,一千两黄金,才使得杨太尉忍痛割爱,罢手于你。
也亏得太师那时为了你一掷千金,否则你若被那姓杨的取了去,我傻大黑哪有机会跟你相识?又哪里会有今晚的这等艳福?”
晴儿嘻嘻一笑,说道:“他们都没想到,当初花了那么大价钱争来抢去的,到最后竟会便宜了你这个黑厮……唔,你干什么……讨厌,你滚开!”
张梦阳一听,知道是赵得胜对晴儿肯定又有什么亲昵的举动了。听赵得胜说童贯为了给晴儿赎身,单只是为了求得杨戬让步,就舍出了十万两白银,一千两黄金。不禁为童贯的挥金如土暗暗吃惊。
他曾在网络上看过一篇文章,那文章里面说,一两银子在古代,能兑换铜钱一千零几百文,而三两银子,就足够当时一家八口人吃用一年。普通人家,当时能见到的只是铜板,金银之物哪里有缘见到?
十万两白银外加一千两黄金,我的天,哪得是多少普通人家的血汗钱?如此数目的金银,就为了赎取李师师身边的一个小雏鸡?那位大名鼎鼎的李师师,又得是个什么价钱?
张梦阳隐在坑道的深处,暗暗地摇头,既为童贯舍出的那些金银感到可惜,也吃惊于他收刮民脂民膏所得的家资之巨。
也许,童贯也真的是对这个晴儿动了真心,否则怎会自离了东京,带兵北上和大辽打仗都带着她?说不定南征方腊的时候,也一刻不落地把她带在身边呢。
只是那童太师想不到,正是因为他时时刻刻都离不开晴儿,导致了他如今彻底地失去了晴儿。造化弄人,岂是人能够防范得了的?
只听晴儿又问:“大黑哥,你说太师的人,会不会还有在这山里,没远去的?还有那什么方天和的人,大辽的人,他们会不会还有在这山里没有远去的?”
“放心吧,经了这么一场闹腾,任是他们哪一方也不会再待在这山沟里头了。童太师的人和红香会的人都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这会儿都已经跑得远远的了。
辽国兵将得赶回燕京向萧太后禀报今日之事,他们的大敌是金人和大宋,在这山沟子里留下人手有什么用处?所以你就尽管放宽心吧。咱们所在的这地方,目下是最安全之处。”
张梦阳暗忖:“红香会,这是个什么东东?不过听那黑厮的语气,应该是指方天和哪一干贼党而言了。原来他们是叫做红香会的。”
“嗯,大黑哥,我不怕。别说这里最安全,就算这里不安全,有你在我身边,我也不怕。”
听晴儿这么一说,那赵得胜很是得意,乐呵呵地说道:“这就对了,有我在,就算外头有千军万马的重围,也能保着你冲透出去。想当初跟随朝廷大军征讨方腊贼寇,大军攻打润州之时中了贼人奸计,伤亡无数,全凭我带领着手下一支人马左冲右突,打乱了贼人的围剿部署,这才使得大军转危为安。”
晴儿问道:“这个方天和也姓方,他既然如此处心积虑地要为了那个什么方腊复仇,他是方腊的儿子啊?”
“不是,听说这个方天和本是方腊的外甥,名叫翟彦龙。朝廷对江南用兵之时,方腊及其主将子侄全都被杀,少数漏网的余党也尽做鸟兽散。
这个翟彦龙也在漏网之列,他为了笼络那些余党,自个儿把自个儿过继给了他的舅舅方腊,改名叫做方天和,算是继承了方腊的香火与地位。
这个方天和,在我攻破方腊贼巢之时,曾将他捉住过。当时也不知他便是方腊的外甥,只觉得这人清秀文雅,谈吐之间更透露着满身的书卷气。
你不知道,自从听了你话学着看书以来,每见到文人,我大黑就觉着有几分亲近,因此上便觉着他是个人才,杀了实在可惜,便自作主张放了他跑路。谁想的到他竟然改名换姓,几年的功夫便闯下了偌大的事业。
这个方天和打仗的本事没多少,跟方腊相比可是差得太多了。但他很善于摇唇鼓舌,几年下来拉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入伙,弄了一个叫做红香会的邪门外道,在大江南北广募徒众。如今势力已做到了河北山西一带,就是方腊在当初起事之前,也没他做得这般兴旺呢。”
“大黑哥,他们这些人整人的手段,也太下流卑鄙了些,阎罗殿上的牛头马面,怕是也比他们要好一些。”
赵得胜答道:“这种人笼络的三教九流虽众,但到底鱼龙混杂,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所立头领非是豪杰人物,往往难以成就大事。
晴儿,我现在纠结的是,咱们是去投大辽好,还是如投大金好。照理说该当去投大金国才对,大金军兵势雄强,于大辽相争鲜有落败。但对大金国而言我赵得胜的名不见经传,又不曾带得投名状,只怕人家不肯收留。
大辽么,如今童贯已然于其势不两立,若是前往投奔,兴许倒能见容。只是,大金国已经收服了辽国大部,一旦居庸关被破,大辽也便岌岌可危了。如果那样,投奔大辽,也终究不是个了局。”
晴儿嘻嘻一笑,靠到他的肩膀上说:“只要不去投奔那个红香会呀,到哪儿去否无所谓。要我说呀,咱到大辽那边儿去,兴许倒有些靠谱。
我看大辽的那些臣子,上到那个左企弓丞相,下到那些个规规矩矩的侍卫,看上去,倒都不像是什么坏人。”
赵得胜“嗯”了一声,说道:“那些个辽国文武大臣,在寺里都和我朝过相,也知道我是童太师手下的将佐。只是就这样前去投奔,未免会显得冒昧。我总觉得能有个合适的理由,或者有个合适的引荐之人最好。”
张梦阳听他如此说,不免有些跃跃欲试。心想,只要你诚心投靠大辽,诚心效忠太后,我姓张的给你做了这个引荐之人,有何不可?
赵得胜叹口气道:“若早知道机会来得这般快这般容易,提前多个心眼,在大辽朝廷里搭上条线就好了。可这临时抱佛脚,又赶上大辽与大宋撕破脸的时候儿,要让人家立刻相信咱们的投效之诚,恐怕也不容易呢。”
这时候,就听地洞的深处,在那一堆密密麻麻的横枝竖杈的后面,有人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
赵得胜和晴儿哪里会想到里边居然藏得有人,这几声笑听在耳中,于他们而言,简直有如鬼哭一般可怖。
两口儿被吓得同时从地上跳将起来。赵得胜慌乱之中倒也沉着镇定,“噌”地一声拔出了佩刀,往前迈了一步护住了晴儿,喝道:“什……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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