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美貌的血族小姐窃窃私语,“里面坐着的是哪位人物”
男性们也不知道。现在四代以上的血族几乎都陷入了永恒长眠,只有少数几位三代长老为了管理血族族群,不得不在各个地方坐镇,而四代的血族根本得不到管家这样的待遇。
毕竟莱恩斯亲王的管家自己就是一位四代血族。
管家知道身后那些血族在谈论什么,他替幽灵马车内的人拉开门后,便主动递上去一个面具。
“请您带上这个。”他不苟言笑。
言轻心想看来是避不开了。他离得远,听不到血族谈论的话题,他只是没想到又是这个管家来接自己,而且还给自己递来一个面具。
他很明显能够看出来,这张黑色的皮革面具,是莱恩斯亲王那天带着的。
言轻接过面具带好后,深吸一口气,在管家的示意下走下马车。正在看热闹的血族失望了,是一个生面孔,没有人见过这个面具。
那就是新来的血族还是那位亲王苏醒了
没听到消息呀。
管家面对这些血族也不卑不亢,他负责将言轻带到亲王面前,其余人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意义,自然不敢拦着他。
“跟着我进去。”他对言轻点点头。
言轻尽量不让自己显得紧张,目不斜视地穿过一众血族。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分辨出来,但幸运的是那些血族似乎把他当做了同类,没有任何人感到奇怪,他们讨论的话题也是在猜测他血族身份。
这让他大大舒了一口气。
然而血族中几个离得远的低等血族看向这边,却觉得有些不敢置信。他们没资格和高等血族站在一块儿,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能看到管家和他身后跟着的言轻。
“我没看错吧。”莽莽撞撞的低等血族惊掉了下巴,“那个人”
“嘘”旁边高瘦血族立刻捂住他嘴巴,让他闭嘴,警告道“知道也不要说出来”
对,他也认出来了,金色头发带着黑色皮革面具的青年根本不是血族他是人类
还是他们带来献给亲王的。
看样子,他并没有如他们所料那样死亡,而且似乎被亲王看上了
凡是和亲王殿下有关的事情,都不是他们能轻易谈论的。看来以后他们两人要避着那名人类走了。
言轻第一次看到了皇后塔内部。
和想象中的昏暗、不满灰尘完全不同,皇后塔四周用壁画、烛台和水晶装饰,中央有螺旋上升的楼梯,一直延伸到二三十米左右的位置,便到达了半层,再往顶层的模样就看不见了。
管家在一副油画前,按下油画中人的眼睛,一阵机关震动,油画慢慢缩回墙中,出现在面前的是另一段幽暗的阶梯。
言轻犹豫了一下“一定要从这里上去吗”
这段楼梯和某些幽灵古堡内的楼梯一模一样,墙上烛火每隔十几米才有一盏,台阶是不规则的花岗石,油画一关里面就仿佛成了密室。
还不如和其他血族一起走中心阶梯。
“确认接下邀请函的那一刻,您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管家不为所动。
言轻只好走了进去。
管家并不打算和他一起上去,油画门在身后缓缓关上。言轻看着面前黑黝黝几乎看不到头的台阶,几次想退出去。
但是自己朋友说不定就在楼梯尽头。
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他终于踏出第一步,趁现在暂时不那么害怕,闷头往前走。他能听到蝙蝠在头顶沙哑的叫声,最后蝙蝠多了起来,他也终于停在一扇古朴的门前。
门没有锁,在神秘力量的牵引下,他不自觉推开。
温暖柔和的光线洒落下来,让他藏在面具后不自觉闭了闭眼,随即他感觉到有人拉住自己,把自己往前带着走。
意识到牵着自己的人没有体温,他刷的睁开眼,朝着感觉的方向看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莱恩斯亲王的全貌。血族中果然都是俊男靓女,也许他们的容貌基因天生优异,反正他是丝毫看不出莱恩斯的年龄,更不会把他往千年老怪物身上想。
他的五官十分立体,和“尤利卡”不一样,像是人间所有工匠一笔一划雕刻出来的最完美的雕塑,瞳色像夜空一眼沉,但并不完全是黑色,言轻分明看到猩红的光晕染开,让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像猩红色的宝石。
“我等你很久了。”
血族低低笑道。
言轻不做回答。莱恩斯却喃喃自语“你好像带了一些危险物品。”
说着,他将言轻拉向自己,张开双臂抱住他。言轻只僵了一会儿就挣扎起来。
他倒不是怕自己带的银手枪被搜出来,但是莱恩斯亲王为了找出东西,贴地太近了。
“原来又是这个。”血族声音带着笑意,他拿着手枪,将它交给不知何时出现的管家,然后让他退了下去。
“我先帮你保管着,宴会后再还给你。”
也许是美颜加成,莱恩斯亲王这张脸看上去没有那天那么凶,言轻也就真以为他只是为了搜出危险物品。
“您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他忍不住问,“我想知道我朋友们在哪。”
“别着急。”
莱恩斯说完这一句话,就不再解释了,自顾自拉着言轻往房间内走。
房间内是一个极大的会客厅,正中央摆放着红色绒布沙发,四周按照中世纪哥特风格装饰,爱奥尼克柱形成了廊形入口与阳台,坐在沙发上朝外看去,似乎能看到同样的阳台,他们正处在高处。
他就像着了魔一样,往廊台走去。地面上铺了一层手工毯,一直延伸出去,连脚步声都没有。
不知不觉,他便站在全橡木制作的扶栏旁往外看。
底下像歌剧院似的,一层层阶梯上排布座位,最底层也和舞台最靠近,不过现在挂着幕布然而上层廊台处站着的人,能看见幕布后一个圆形展台。
上层不止一个廊台,言轻能看见对面几个廊台里面,若隐若现纠缠的人影,血族抱在一起亲吻,撕咬,獠牙刺入对方身体,血液便喷溅出来,被吸血的人感受不到痛苦,只能欢愉地喘息。
他从没见过血族宴会,真实而血淋淋的一幕幕出现在他眼前,一方面是暧昧到极致的纠缠与疯狂,就如同人类原始的模样,一方面是血液和獠牙的共舞,如同死神的镰刀悬在头上,久久不能落下。
他过去十几年间都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教会教给他的只有鲜花,赞美,生命和爱。
难以忍受这一幕的言轻闭上眼睛,随后感觉另一只手掌覆盖在自己眼睛上,视野内顿时更加漆黑。
“不需要看那些”
莱恩斯亲王在他身后喃喃说着,言轻只听见了前半句,没有听见后半句,自然没察觉到这声音有多温柔。
紧接着冰冷而柔软地吻落在后颈上。他似乎知道要遭遇什么,身体骤然绷紧。
“放松一点,别紧张。”莱恩斯安抚他。
“不行”然而他的安抚似乎起到了反作用,怀中人反而道“我害怕”
“为什么害怕”莱恩斯亲王的声音似乎又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你其实很欢愉”
“你害怕的到底是吸血,还是自己这种陌生的感情”
仿佛戳到了他灵魂深处最不愿提起的问题,他突然崩溃道“因为这是不被允许的我不可以这样”
教堂里最年长的老修女教会他唱颂无数赞美诗,告诉他不要被肮脏的欲望亵渎自己纯洁的心灵。
但是这一切都在遇到血族那天消失。
有人手把手告诉他,他对一个邪恶的血族产生了欢愉感。
无异于将他的世界观敲碎。
他感觉自己右颈被湿润地舔舐,血族爱怜地亲吻他,最终将獠牙刺入时还是没忍住急切,牙齿深埋进去。
言轻一下子眼前一片白茫,情不自禁软下去,如果不是靠着莱恩斯的胸膛和他的手臂,他可能已经跌倒在地。
耳边有声音他想。
不知道多久,他才意识到,哦,那是自己的喘息声。
现在他们和其他廊台上的血族有什么区别
他自己又和血族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现在的意识不足以支撑他思考这种哲理问题。莱恩斯亲王埋在他的颈间,将牙齿刺地越来越深,他似乎很享受缓慢小口的进食时间,这样他可以更久地将牙齿埋在皮肤之下,鼻间全是鲜血芬芳扑鼻的香甜气味。
直到言轻手都开始发抖,过于长久的刺激操控了他,让他主动抱住血族的脖颈,开始小声哭泣,莱恩斯才意犹未尽松了口。
他故意很慢地将獠牙拔出,逼得小猎物抱地更紧。
趁着言轻意识迷蒙,他舔舐干净了脖颈上最后一滴血,伤口已经很快愈合,只剩下一点点粉色痕迹,只是在过白的皮肤中有点显眼。
“不是想救你朋友吗”血族的声音似乎又恢复了冷淡。
“虽然很遗憾,但是你那位叫德华的朋友,是主动跑到我的地盘上来的。”
“女生则是因为坏了我的规矩,我不得不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
听到他最关心的问题,言轻清醒了不少,推拒着从莱恩斯怀抱里退出去。
虽然莱恩斯没允许他退多远。
“乖一点,不然我可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见到你朋友。”
言轻呼吸一窒。莱恩斯继续道“下面的展台会放上血族精心挑选过的血食,允许所有人拍卖,当然,并非所有都是血食,也有自愿被血族带来的人类,如果血族自己愿意,他们甚至能自己站上去”
“所有展台上的拍卖品都会被拍卖下来,带走享受,没有血族会在血族盛宴这一天插手破坏。”
“你的朋友,现在已经成了拍卖品。你想怎么救他们”
他的一字一句,似乎都在把小猎物往自己最期待的方向逼。
虽然知道莱恩斯亲王的话半真半假,恐怕真如卡瑞娜所说,他根本没打算放过自己,但现在他依旧只能上这条贼船。
假装风度与他交易,主动放他走,但在卡瑞娜和爱德华身上都留下隐患,就等着他想要的时候引爆,自然就能把猎物吸引过来。
这回,他却可以说是猎物主动送到自己嘴里,哪有放嘴边的肉飞走的道理。
“我、我可以继续满足你的所有要求”尤利卡果然如他所料开口,像被逼上绝路的羔羊,再一次和他避而远之的血族,产生交集。
“您将我变成血仆,变成血食都可以。”他摘下一直带着的皮革面具,眼睛里是被逼上绝路的绝望,恳求道“只要能救我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