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清理旧屋一共花费三天,那些匠人们做了多久,席安就在这里帮衬了多久。
弄了三天,总算是把旧屋清理完了。
接下来就是抄平放线、规划土地。
这事席安帮不上忙,索性给自己放了个假,终于是在青天白日回了家里。
她一连三天早出晚归,这会子回屋,家里也没人,也不知道齐寐带着宝儿去哪里了。
席安在屋子里找了一下,见无人在家,四处也没什么超乎寻常的痕迹,猜测许是带着宝儿玩去了,便给自己烧了水打算沐浴洗头。
等水开的时间,她翻出齐寐手缝的那件水田衣重新拆了缝补,把粗糙的针脚一块布一块布的拆下缝补好。
这事有些费时间,席安之前只弄了一点,现今得了空,正好弄一下。
她正弄着,屋外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大狗的叫喊声时高时低,透露出几分兴奋。
席安知道是齐寐回来了,忙放下手里的活计从厨房出去,远远瞧见了齐寐抱着一个纸包,手里攥着根狗绳。
那狗绳用皮带制成,像是个襻膊,套在宝儿的身上。
宝儿显得很兴奋,一边摇着尾巴一边试图扒上齐寐,叫他走路都要时刻注意脚下,磕磕绊绊的走。
席安当即皱眉,喊了一声:“宝儿。”
宝儿听到声音,“嗷呜~”一声,终于从齐寐身上撤下爪子,拖着被齐寐放开的皮带往席安那边跑。
它身形巨大,那么大个个子往席安跑过来,像是座肉山,身上灰白色的毛发随风犹如波澜一般扩散。
狠狠砸进席安怀里,把她砸了一个踉跄。
得亏是席安攥住了那根绳,勉强扯住了宝儿的动作,圈着它慢慢安抚,才算是把它安抚下来。
“这是带去哪里了,这么兴奋。”席安摸着宝儿的毛发,一边问。
“带去镇上了,叫它跟着驴车后面跑,跑得可兴奋了。”齐寐一边回答,看到了厨房在烧水,连忙要她去洗。
“你烧水要沐浴?快去洗,我带了身衣服回来,洗完来试试。”
“怎么带了身衣服回来?”席安挑眉。
见水也开了,便去了。
她今日回来的早,正巧齐寐也回来了,好生花了些时间把自己洗刷干净,披散着长发坐在门口用布子一点一点擦。
齐寐就招呼她进屋,把抱回来的纸包展开。
里面是一件雪青色孔府花鸟马面裙,并一件月白明制立领长衫。
“我听张婶说了,你下月要去拦亲,须得要身衣裙。我今日找了许久,快穿上瞧瞧。”
齐寐展开衣裳,精致的绣花在裙摆摇曳,柔软的长衫做得异色领子设计,撞色的感觉给清冷的月白添了几分庄重。
齐寐的眼光明显不错,雪青的马面配上月白的长衫,再加上那一件撞色渐变的水田衣,一位仿佛从京城富贵人家出来的美人就展现在眼前。
美人墨发披散,肌肤白皙,修长的指在大放量的袖中若隐若现,浅浅一笑恰似春花绽放,端得娴静美好。
然而席安一走动,便觉得怪异了。
她略一走动,风吹过裙门,双腿凉飕飕的,叫穿惯了裤子的她深觉怪异。那裙摆没过脚面,席安走上两步总觉得会踩到裙摆。
若是上下楼梯,这裙摆是妥妥的拖地份。
但她这身好看。
长衫并不收腰,却将纤细的腰肢显露无疑,衣摆之下精致的花鸟绣纹栩栩如生,蔓延盘旋裙摆之间。
齐寐从怀中拿出一支由青绿碎玉石缠成的料器梨花发簪,替她将一头长发束起,雪白的颈落入眼中,叫他难以移开目光。
席安从铜镜中瞧了瞧自己,抿着唇浅笑了下。
“这衣服很好看。”她先是肯定的夸赞一声,又无奈道:“但我是去拦亲的,这一身穿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砸场子呢。”
“这料子绣花过于好了,到时候反而叫新娘子下不来台。”
见齐寐满眼失落,她又道:“你若是喜欢,这身我私下穿给你瞧,绝不叫你心意浪费。”
“那你到时候穿什么?”齐寐低落的垂下头,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席安想了想,左右不是现在这一身,思及先前见过的接亲,便道:“我去扯匹暗红色的印花布,做身圆领袍,也不算失礼。”
齐寐闻言精神一震:“那我也要!”
穿一样的衣服!
席安自然答应:“好,再给你做一身。”
身上这身衣服便被她放起来了。
今日抄平放线完就要开始挖地基,今明两天席安应是有空,就陪着齐寐在屋子里把那件水田衣给弄好。
齐寐从镇上回来时还带了本游记,一时看得入迷。
两人对面而坐,一时室内寂静,只能听见布匹摩挲声和哗哗翻书声。
宝儿就趴在他们脚边睡,屋内温馨至极。
另一边,张六叔家的女儿也在忙碌绣制嫁衣中。
等到了第二天,席安再去瞧过情况,看这抄平放线还要等上半天,便打道与齐寐去镇上挑圆领的料子了。
她之前在布庄买过料子,这回还去那里买。那布庄料子不错,颜色花样也好看,价格也算亲民,光红色就有好几种。
“这颜色怎么样?”席安扯出一段布料。
那料子红中带暗,面上是五蝠的印花,寓意五福临门,料子摸着轻薄凉快,还是很不错的。
齐寐瞧了瞧,觉得这颜色黯淡了些。
旁边的一匹料子,带着点珠光的质感,红中偏黑些,面上是铜钱的印花,不知掺了什么,印花有些闪烁。
这匹就富贵了点。
这红色除了正红,其余就是偏黑或者偏淡的颜色。
齐寐肤白,穿深点的红正好看,席安没忍住把几种颜色都朝他比了比,觉得什么颜色都显得他唇红肤白。
一旁的小二瞧见两人总往红色瞧,对视间颇为默契,立刻打蛇上棍道:“两位可是来看嫁衣料子的?可得往这边瞧瞧。”
席安刚想反驳,身边的齐寐却答应了下来。
“去看看嘛,正好这个时候多看看。”见席安疑惑的看向自己,齐寐压低声音略带几分笑意道:“去嘛,去看嘛。”
他缠人的很,没多久就把席安缠过去了。
日常穿的料子花样是一种,新婚的花样又是另一种。
颜色就很正很漂亮,比先前瞧的颜色还要漂亮几分,花样也多。
花椒、桃花、花生、莲子……一堆堆的全是印着寓意好的图案。
那匹桃花的印花采用的是同色系的,颜色更深些,印在布上很是好看。
那花椒的也好,燕子衔木,衔的就是花椒,既是定情之意又是多子的祝福。印在布匹的一侧,做裙摆还是如何都好。
齐寐眼睛都亮了几分,先前还是席安给他挑,现在是他给两人挑。
这桃花的他觉得好看,花椒的觉得寓意好,莲子的又觉得不够深情,总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说到最后,不仅是席安在一旁听着,还有几对未婚夫妻也来旁听取经。
其中一对的女方打量席安许久,迟疑的叫了一声:“安姐?”
席安转头一看,是张六叔的姑娘,那个下月就要出嫁的女儿。
张小妹见她转头,才彻底确认了,含蓄又喜悦的笑了一下:“真的是安姐。”
“安姐这是……”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转,乍眼瞧见那么隽秀的郎君脸都羞红了,垂着眼小声问:“你是要买嫁衣料子吗?”
“也不是……”席安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挑着挑着就跑到了这个区域,索性反问道:“你这是来挑嫁衣料子吗?”
张小妹小声答应一声,羞羞答答的朝旁边的男子瞥去一眼。
旁边是一个样貌无奇的男子,瞧着不爱说话,敦厚老实,应该是她的未婚夫。
两人正说着话,齐寐又挑中了一匹料子。
兴冲冲的带过来给席安看:“席安,你看这料子,很好看的。”
席安一看,这料子颜色好看,图案印着合欢、百合一类的花儿,带有枝叶、蝶鸟,瞧着很好看,也特别配齐寐的肤色。
她看了也觉得喜欢。
一旁的小二搭腔:“这料子是江南运来的,织造司的杭绸,可就这一匹,这位娘子瞧瞧可喜欢。”
席安一摸这料子,确实触手丝滑,绸面光泽细腻。
“你喜欢就买下来。”
“那也得席安喜欢。”齐寐挽着席安的手面露期待。
“这料子做我们的婚服如何?”
席安迟疑一下,他瞬时面露不悦,凶巴巴的逼问:“难道你不负责了?”
“不是。”那怎么可能,席安失笑,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去府城挑更好的料子。”
那确实是府城的更好些。
齐寐便又纠结了。
“那就这布,买下来给你做衣服。”席安看他犹豫纠结,干脆直接决定。
说罢就招来小二付钱。
小二突然卖出一匹昂贵的杭绸,笑得合不拢嘴,殷勤道:“这位娘子可需要我们这都绣娘帮忙制衣,可以给您打折。”
席安点头:“可以,做两身圆领袍。”
“好嘞,这边请。”小二顿时笑开了花,忙请两人进贵宾内室。
作者有话要说:凌晨更新真的好快乐,哈哈哈哈哈呜呜呜,生理期好疼,疼得打字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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