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因淮水而得名,下辖二十余郡。
裕城鱼乡一座学社之中,一群年约四五岁的孩童正站在一面帝国王旗之下,神色庄重的看着那面残旧染血的战旗。
自从帝国新政推行之后,上至帝国学府,下至帝国学社的莘莘学子们,每日太阳升起之时,都要站在学园广场中央的王旗下,高唱帝国战歌。
那些稚嫩青涩的童声,唱着杀气凛然,壮志悲歌的战歌,缺有另一番滋味,让人充斥着莫名情愫。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随着沉重的战鼓声消失,整齐而充满肃杀之气的歌声也随之停止。
白发苍苍的社长走了出来,继续为下发所有学子讲述这面战旗曾经的英雄事迹与铁血杀伐。
这些慷慨悲歌的壮烈事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之中扎下了种子。
只待有朝一日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成为帝国英雄,守护这片生我养我的故土……
“孩子们,正是因为这些帝国英雄守护着我们的家园,才有了我们现在幸福安康的生活。”
“在至高无上,雄才伟略的始皇帝陛下统治下,我们秦人能才团结一致对外,日益强大,所向披靡。”
老社长已经记不清楚这句话,自己到底说了多少次,但只要自己还活着,还是社长,他就要日复一日的激励着孩子们。
因为帝国的变化,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这世间不乏诋毁陛下的声音,但老头子只知道,自己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家人也活的有尊严,能够体面的走到任何地方,大声说自己是秦人,强大无比的秦人……
异族人的悲惨生活,与自己何干?
他们不苦,那些最苦最累的活,让那些造谣之人去做吗?
就如陛下颁布的圣旨,布告天下所说那般。
如果死去的不是异族人,那牺牲的一定是秦人!
朕不在乎任何骂名,朕只要帝国臣民幸福安康的活着,让华夏一族傲绝万族,屹立世界民族之巅。
“大秦万年无止期,陛下万寿与天齐。”
“誓死效忠陛下,誓死效力帝国。”
所有孩童稚嫩的声音,充满了坚决,齐声喝道。
一旁观礼的老师之中,一名白袍老师看着这一幕,目光十分复杂。
自己真的错了吗?
这些年来,自己游历天下,体会了各种各样的人生。
从秦国改制革新开始,自己亲眼目睹了这神州天下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这天下能够一直如此发展下去,那韩国灭就灭了吧!
灭的不冤……
本以为嬴政高学院,只是为了做做样子,亦或削弱那些世袭贵族之家。
可如今看开,自己还是小觑了这位始皇帝的雄心壮志。
用不了多久,这天下数百年战争带来的伤痕就会很快愈合。
等这些孩子一批又一批成长起来,他们恐怕早就忘记了什么楚人,赵人,韩人,魏人,齐人,燕人的身份吧!
他们只知道自己是高上尊贵强大的秦人,而且对于帝国始皇帝陛下的尊崇,自幼便埋下了种子。
到那时,整个帝国铁板一块,这个民族又将爆发出何等伟力?
儒学?
又不完全是,还掺杂了许许多多其它学术亦或新学术?
可怕,可畏也……
复国?
终生无望了!
这个时候,出去蛊惑人心,只怕会被人当场打死……
如今的天下,几乎家家户户都分配到了异族奴隶干活,所有人都是既得利益者!
他们此时全都拥护那位至高无上的始皇帝,任何诋毁的声音,都会遭受毒打。
前不久那群儒生就是例子,被一群始皇帝拥护者,活活打死在了酒楼……
就是因为他们喝了一些酒,脑子不太清醒,抨击了几句,始皇帝对待异族苛刻的政策,就被人围殴致死,实在太可怜了!
这种趋势愈演愈烈,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天下百姓心中,始皇帝嬴政已经渐渐神化起来。
简直都要成为不可亵渎的神祇,无论是谁诋毁,都会遭受到厄运。
随着这些年,做个旁观者,见证这个国家冉冉升起,日新月异。
张良早就熄灭了复国亡秦之心,无论如何,自己也是华夏人,炎黄子孙。
能够见证民族傲绝世界,似乎也不错。
为秦国效力就算了,如今的秦国人才济济,不需要自己。
自己也迈不过心灵那关,这两年出海日益高涨,许多人都选择下海谋发展。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去海外捞到了大量的钱财与利益,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加入其中,去海外冒险,准备分一杯羹。
朝廷也出台了大量有利政策,鼓励民众出海经商。
但在张良看来,那位始皇帝陛下的用意并不在此。
而是为了宣扬大秦威仪,彰显国力,以不战屈人之兵之势,收服那些海外蛮族。
这几年随着秦人征战四海,归附秦国的海外蛮族越来越多。
这便是强者恒强的定律,弱者只能选择依附强者,否则只能迎来灭亡的命运。
想比主动依附秦国的蛮族,那些被大秦征伐灭亡的蛮族而言,实在就太惨了。
主动归附的蛮族,日子还算过得去,起码像个人,活的虽不如秦人,但也绰绰有余。
而那些被灭亡的蛮族就没那么好的命了,无一例外,全都成了奴隶……
是时候离开了,这片故土,从此以后再无张子房这个人!
也许余生,我还能为这个民族做一点什么!
海外还有自己发挥余热的机会,蛮族只配给高贵的华夏人做奴隶,焉与之争锋?
“张老师,该上课了。”
就在张良发呆之际,老社长不知何时来到张良面前,笑着道。
“哦!”
“不好意思社长,突然收到家书,得知家中突逢大变,情思难自禁。”
张良神色有些悲凉道。
“啊!”
“张老师要回乡吗?”
对于这位向来沉默寡言,但却非常有才华的张老师,老社长还是非常惜才看重,不由问道。
“是的,社长。”
“我恐怕不能再继续任教了,要回去了。”
张良长叹一声,其实在这里教书育人,他还是挺喜欢。
但自己的人生不该就这样默默无闻的流逝,生而为人,总该为这片故土,为民族做点什么。
“张老师,家中有事,回乡是人之常情。”
“但我这里的大门始终愿意为张老师敞开,处理完家事之后,张老师随时可以回来。”
老社长顿时挽留道。
“谢谢社长,但人总要落叶归根。”
“立乡多年,张子不想再四处漂泊了,多谢社长美意。”
张良温文儒雅,有理有据的婉拒了老社长。
“哎!”
“那好吧!”
“老朽再次祝先生一路顺风,就此别过。”
老社长心中虽然万般不舍,但人各有志,总不能勉强人家。
“多谢社长,张子就此告辞。”
张良拱了拱手拜别,便转身潇洒无比的离去了。
“咦,好像忘记了什么?”
“张先生,你的薪钱还没结呢……”
老社长突然想到自己忘记了什么,连忙喊道,只是哪里还有半点张良的影子……
倒是一个怪人,可惜啊!
咱这学社又少了一个人才,池子太小,终究还留不住大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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