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亲爱的阿基米德!
伊凡停了一秒,提醒:“安珀,你们没有完成任务。”
安珀咬着牙,恨不得将面前这个冷酷的男人撕裂,可现在她心里全是恐惧,害怕他会杀她。她吓得不会流泪了:“可我哥哥已经死了。”
伊凡的脸上没有任何动容。
原野上的风呼呼地吹过,安珀弓着身子半扶在车窗前,浑身僵硬。如果她成了组织的追杀对象,她一定逃不掉。
天地间一片寂静,终于,车后座的年轻人再次淡淡地开口,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他们拿到了保险箱里的东西,算是完成半条任务。”
意思就是放过安珀了。
伊凡不再多说,摇上车窗。
安珀身子发软,眼睁睁看着黑色SUV消失在广阔碧绿的原野上。天地间很快只剩安珀一人。她仰头望着高高的天空,忽然想起了三个月以前的事。
她大病初愈,可以下地走路了。
哥哥陪着她复健,说:“安珀,我们去欧洲吧。已经有足够的钱让我们过一辈子了。这次都是那两个混蛋,害你差点儿死去。我们再也不干这个。”
她立刻不高兴了:“可是我想玩啊。我不管,我要玩。”
哥哥摸摸她的头发,哄:“太危险了,会受伤的。”
“不!”她挽住他的胳膊,拼命地摇晃撒娇,“最后一次,Jo,我们就玩最后一次。陪我玩嘛!接最后一单,我们就再也不干了。我保证。”
他无奈而宠溺地叹了口气:“好吧,最后一单。”
安珀望着天空,眼泪再度落了下来。
她一定要给哥哥报仇!
伊凡开着车,刚才亚瑟放掉安珀的行为,他不太理解,但又似乎理解。
但他没问,而是把链子递过去:“C小姐的,或许和Chace留下的密码有关。”
亚瑟接过来,手指轻轻地摩挲,那是一个小小的金算盘,算盘珠子上刻着数字和字母,他握在手心:“假的,她防备心很强,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银行,只是为了引我找到错误的东西。”
伊凡一愣,心里疑惑,既然早知道是假的,您又何必费劲心力地去找寻?
“这件事,不需要让B知道。”亚瑟冷淡地命令。
伊凡应声。
他知道轻重,如果B先生知道,会立刻动手,便会引起C小姐的反弹……
亚瑟沉默地坐在后座,望着窗外。他看见,原野上有一棵孤独的树,细细的树干,蓬勃的树冠,很像基地里面的那棵。
他沉默地看着,忽然想起16岁的她,立在树下,静静地问:“A,风筝是什么?”
他找了风筝,陪她在草地上,像风一样奔跑。那时候,她会抿着唇,腼腆地笑。
她的笑……
他一想起,胸口便像剜心似的疼。
他终于深深地低下头,扶住胸膛,可剧烈的疼痛像电流般一波波来袭。穿了防弹衣,还是被爆炸的冲击波震断了一根肋骨。
小时候,妈妈说,夏娃是亚当的肋骨变成的。
呵,他最心爱最疼痛的那根肋骨,要被人偷走了。
而他,绝对不允许。
“消息散布出去了吗?”他问。
“是。”伊凡颔首,“调查的方向被引到silverland上了。”
“很好,清场行动可以开始准备了。”
欧文推开病房的门,一室的白色,干净得一尘不染。
甄爱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安安静静地趴在病床边,好像睡着了。她歪着头,伏在言溯身旁,白白的手攥着他的大拇指,拳头小小的,安放在他苍白的掌心。
这样的动作,有一种不寻常的亲密和依赖。
欧文蓦然想起一天前他赶到医院,甄爱的手臂不停地出血,却不听医生的话去整治,死活要赖在言溯的手术室门口,不出声,不叫喊,只眼泪一个劲儿地流。
谁都拉不走,谁说也不睬,蛮横无礼又不听道理,像个骄纵而不懂事的孩子。
那时的甄爱,对欧文来说,很陌生。她最懂权衡,最是自持,表情都很克己,笑容都很少,更何况耍赖地哭泣。
而他的朋友言溯受伤很重。断了3根肋骨,右腿小腿骨折,轻度脑震荡,右耳轻度损伤,其他情况还要等他醒来后进一步观察。
此刻,欧文望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言溯,心疼朋友的同时,莫名地想,如果是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甄爱会不会这样哭。
会的吧。她是个表面冷漠内心却很柔软的女孩子。
病床的年轻人动了一下,半晌,缓缓睁开眼睛。欧文赶紧去走廊上通知其他人。
言溯醒来的瞬间,并不觉得有什么难耐的痛苦,比起几年前经历的那场爆炸,这次是小儿科。反倒是手心躺着一坨小小的柔软。他垂眸瞟了一眼,甄爱趴在他身边,均匀的鼻息像羽毛拂过,痒痒的。
指尖似乎轻触着她的脸颊,他的脑子里突然只有一个想法,好想摸摸她的脸。于是,指尖动了动,小丫头的脸柔柔的,滑滑的……好想再摸一下……
甄爱被惊醒,立刻跳起来,惊愕地瞪着眼睛看他。
言溯愣了愣,缓缓道:“做噩梦了?”说出来才发现嗓音干燥而嘶哑。
甄爱摇摇头,又想起适才她对他的动作,这样握着他的手,脸贴在他指尖,对她来说,太亲密了。
她蓦然红了脸,想抱着手摸摸自己,又发觉手上缠了绷带。绞尽脑汁,刚要问你喝不喝水,病房的门被推开。海丽伊娃林丹尼欧文还有贾丝敏全进来了。
甄爱赶紧退到一边。
大家又担心又庆幸地询问着言溯的情况,他漫不经心地一一回答,目光却时不时追去甄爱那边。
她拘谨地立在墙边,眼神不知安放在哪里。不过几秒,就似乎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安安静静,无声无息,和周围的环境保持着疏淡的距离。
其实,经过这次的银行抢劫案,他已经很确定自己的想法。
那么多不舍的情绪,像石头一样压在心里透不过气来,其实叫做心疼。
他心疼她一个人带着枪,在冬天的下午驱车去陌生的山里找他;心疼她深居简出谨慎度日,不熟悉同学也没有朋友;心疼她跪在安琪身旁死死摁着她流血的伤口,无助而悲怨地落泪;心疼她醉酒了伏在他的肩膀上,哀哀地唤着哥哥,说对不起还是失败;心疼她望着彩色的蛋糕和泡泡汽水,禁制而又向往的眼神;心疼她安静沉默地穿梭在迷宫里,不寻求任何帮助,一声不吭地独自解决问题……
但,不止是心疼;更多的是欣赏,欣赏她像野草一样,努力而向上。经历了那么多的黑暗,依然拥有代替小女孩接受生死游戏的善良,依然拥有在被King选择为凶手时抬手指他的勇气。
更多更多的,是心灵上的契合。
她传递的二进制密码,她心领神会安珀的身份……
而且,他说的话大家都不懂,只有她懂他。
可是,怎么和她说?他没有经验。
爆炸的那一刻,他最后一秒的想法是——甄爱真的不会有事吧?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他希望甄爱对他是没有感情的。
可现在,看见她安安全全地站在自己面前,他的心意又可笑而自私地转变,还带着一丝丝忐忑的懊恼。
他并不确定她的心意。
尽管他是一位出众的行为分析专家,他在这方面,却是一窍不通。
他不悦地皱了眉,说:“我要回家。”
海丽当时正在叮嘱他各种事项,却被他打断,愣了愣,这才发现这个熊儿子根本没听。她也不至于生气,问:“不行,你还不能出……”
“我要回家。我要看书。”言溯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对于爱情这块知识盲区,他一定要回去恶补,迫不及待,现在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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