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落很强。
一次又一次的战绩早已经不需要再去用言语来形容他的强大。
当初在草黄纸上能够压着子非一头,后来破境之后便拥有了诸天卷前十五的恐怖实力,而且他始终在变强,那把刀也越来越锋利。
陈落的战斗从无任何花哨,他只是抬起刀,斩出,然后放下刀,再斩。
就是如此直来直去的战斗风格,却让许多对手难以招架。
比如从浦。
从浦是荒人的大祭司,实力之强大同样不需多说,他甚至将整座南雪原都变成了花草如春的模样,但还是败在了这把刀下。
陈落用刀指着三先生,正如他刚刚所言,下一个死的会是三先生。
四周的桃花仍在轻轻飘着,此地明明是皑皑白雪,却仿佛生长着一座桃山。
只是这些桃花眼下不能够再如同之前那般肆无忌惮地飘飞着,因为空气当中有着闪烁的刀光时隐时现,每一次的刀光亮起就会有一片桃花碎成两半。
三先生也在看着他。
脸上的神情和之前相比较起来要显得正式很多。
“在桃山上我感受过你的刀,很强,但还差一些。”
他说的话很准,很强就是很强,还差一些就是还差一些。
陈落并没有想要多说话的意思,或者说此刻的他也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时间,三先生受的伤很重,他受的伤何尝又不重呢?
从浦到底是从浦,是荒人的大祭司,是为名扬天下的六位先生的师尊。
能够胜过这样的人,自身所受到的伤害显然也是无比严重的。
他握着那把刀,握的很紧,身形化作刀光斩碎了不知多少桃花出现在了三先生的面前。
沉重且强大的刀势带着无与伦比的压力朝着三先生压迫而去,他的身体微微一沉,面色更加苍白了起来。
这把刀很强,在真正交手的时候就会发现这把刀要比看上去的更强。
三先生侧开身子,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冲破了刀势的封锁,他往后退了一步,刀芒贴着自己的身体落在了地面。
本就在不停坍塌的大地瞬间再度扩大成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两侧有着无比长的缝隙蔓延着。
如果说陈落的刀很纯粹的话,那么三先生的武学同样很纯粹,他这些年始终都在那座桃山之上,一片一片的数着桃花,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这在外人看来枯燥乏味,在他自己看来却如饮琼浆的事情。
塌陷的里面响起了流沙一般的声响,三先生侧开身子站在那里,流沙之下忽然开出了花,无数朵桃花出现在了陈落的身体四周,一片片的绽放,然后落在刀光上一片片的凋零。
花朵在不停的生出,还有桃树也钻出了地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落的刀光似乎黯淡了一些。
他抬头看着三先生,皱了皱眉,只见在三先生的背后仿佛出现了一座桃山。
那明明只是虚影,给人的感觉却无比的真实。
刀光照耀天穹,凛冽的锋锐纵横交错,桃花桃树稀疏被斩成粉碎,陈落的刀朝着三先生斩了过去,一往无前,没有丝毫的退意。
三先生目光微沉,身后的桃山忽然出现在了身前,无数桃花宛若枷锁一般捆向了那把刀,无数的桃花在接近的过程中不停地碎裂成为两半。
快,已经到了极致的快。
刀光还在前行,刺耳的刀鸣声不绝于耳,明明面对的只是眼前这一把刀,但是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从四面八方有着千万把刀一同斩出一样。
桃山已经出现了许多的裂痕,无数的花瓣绽放然后凋零,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在始终不停地重复着。
直到桃山被斩碎,那把刀还在向前。
陈落的口中满是鲜血,身上出现了许多伤口,唯独不变的就是那握刀的手,不曾有过丝毫颤抖。
桃山被斩碎,三先生目光更冷,他并没有躲避,而是朝着那把刀迎了上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凝视着这一幕,所有人都知晓,二人虽然只是刚刚交锋,却已经到了要分胜负的地步。
从浦的脸上毫无波澜,二先生的眼中同样没有任何惊慌,他们最了解三先生,也最相信三先生。
这些年来三先生始终在桃林数桃花,但他会最精通的却并不是漂浮在四周的这些花瓣,而是在数桃花的过程中所感受到的纯粹。
任何事情都很难和纯粹二字联系在一起,因为绝大多数的事情都和各种各样的其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三先生的最纯粹是他的坚持,日复一日的坚持让他更早也更清楚的认清了自己,他所数的其实并不是桃花,而是自己。
他数了千千万万次自己,他将自己看的很透彻,从未过得透彻。
他修行的就是自己。
那把刀已经落在了眼前,一道光忽然从苍穹落下照在了三先生的身上,这道光很耀眼,比阳光还要耀眼,比太阳还要不能让人直视。
所有人都侧开了脸,直到许久之后光亮消失之后方才重新转过头来。
三先生仍旧站在那里,胸前有着一道刀痕,皮肉翻飞,鲜血淋漓看起来十分的严重。
但他却笑了起来。
因为他已经站在了陈落的面前,那只手贴在了陈落的身上。
原来所有的光亮并没有消失,而是被他握在了掌心当中,他的掌心贴着陈落的胸口。
一点光亮在掌心当中炸开。
陈落的身体倒飞出去数百里之外,化作一个光点消失不见。
四周的人无不是面色大变,难以置信,震撼无比。
三先生咳嗽了几声,看着鲜血从口中吐向地面,他咧了咧嘴,有气无力的说道:“不愧是陈落,的确很强,这一击固然能够让他失去战斗能力,但是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陈落输了,看着踉跄身子不停摇晃的三先生,场中十余位宗师竟是无人敢上前交手。
“陈落输了,但你的伤更重。”
苏声晚颤抖着身体,显然是在压抑着体内随时都会爆发的伤势。
三先生抬头看着他,说道:“早便说过,即便我的伤再严重,你们也不是我的对手。”
苏声晚目光微冷,认真道:“我或许杀不掉你,但子非能。”
三先生眉头一皱,不明所以。
苏声晚抬手撑着头顶的画卷,在那副破裂的画卷当中再度出现了之前的景象。
那是一个小院子,院内空无一人,只有在院落中间有一个水缸,地面并不平整,水缸也是缺了一角,但它还是立在了那里,因为在水缸的下面垫着一把剑。
一把长了青苔,沾染着灰尘的剑。
那是子非留下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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