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金老板的大儿子实在憋不住了,像守不住寡的抱着件水石跑来凑热闹,求段爷给他指点迷津。石头有一指宽的蟒带,黄梨皮,白盐沙,即石头翻的沙像细盐粒。
金老大瞅着石头犯愁:“本来有团艳绿的松花,擦着擦着不见了,这可咋个整啦”
段爷掂量了下石头,抬眼疑惑地问:“多少钱”
“八十万。”
“骗人,五十万都看不到”
“你就不管值多少钱吧,看看有没有办法补救”
段爷将石头抱上锯台。金老大吓得一把抱住:“切不得我已经亏了,再切连本钱也要切光”
“那你拿石头来是哪样意思嘛”段爷核桃脸痛苦得扭曲,“要不然就擦哪有娶回媳妇不上chuang的妈的你这不是要憋死两个人”
大家嘿嘿嘿地笑得打呛,说新郎新娘光着身子手忙脚乱,在床上还没来得及憋死,倒是把偷看的段爷给憋断了气
金老大听得只是苦笑,过后一会说切,一会说擦,一会把石头抱在怀里说“休想”人像被狗咬疯了的,一脸惊惶望着在场的人。
这下弄得段爷比他更难受,脖子像扭了筋的说:“既然松花像你说的那么漂亮,里面就一定有绿,要不就是你在骗人把石头拿走”
旁观的玉石商跟着附和,怂恿金老大切,反正切垮了去他妈的个蛋。
金老大抱着石头一脸哭相:“之前就是有松花的嘛,银钱大的块绿,我为哪样要骗您”
玉石商们瞧金老大那鸟样就好笑,心想他不是不想切,是上次段爷把他家害苦了,差点送了他阿爸的老命。这阴影太可怕,如果再让段爷切垮,那不是他妈的头被猪啃了,吃亏总不长记性于是一个个抿着嘴嘿嘿嘿地笑。
慕云忍不住上前劝阻:“算了段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金老板的病刚好;再说要切的石头多的是,不在乎这一件,您何必弄得主家不高兴呢”
“赌石的事你不懂这石头奥妙呢”段爷烦他多话,“他这样卖肯定要亏一半本钱,切了说不准大赚。现在他要么把石头拿走,要么卖给我别抱着石头像卖弄风骚的站桩鸡,将笼基提到大胯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瞟眼这石头慕云吓出一身冷汗太凶险了可是段爷认定这石头学问深奥,不惜为他冒风险,执意解开要让他积累经验。想到这番好意,慕云也就不好再争执了,其实他认识的比段爷要深刻得多是人,而不是石头。
金老大瞟了段爷一眼,将石头放在地上,“您又没有现钱总玩那套切涨了给钱,切垮了就可怜兮兮的装三孙子。别动我去撒泡尿就回”
待金老大一走,段爷像人家欠他几百钱的,“谁说我没有钱”黑着脸将石头抱上锯床。慕云拔下电源:“段爷您明晓得做这事吃力不讨好,咋个这糊涂”段爷一把推开他。
金老大刚蹲下,听到外面电锯一声怪叫,他提起波索就跑:“切不得切不得”跑回一把拔掉插头:“妈的搞哪样鬼名堂”一旦看到石头上有道白印,顿时脸变得怪诞:“段爷八十万啦,我的八十万啦”人像发疯的,两手叉向天在棚里来回奔走。
玉石商们忍不住笑得打呛。他们像狩猎的,都盼着猎物出场,石头切出绿就开价,切垮了一哄而散。这下有戏了,切不切由不得他金老大
慕云赶紧上前:“你不是说要现钱吗,八十万对吧这石头我买了。”
金老大一愣,眼睛望着他滴溜溜地转,“不卖,段爷看中的货不卖”点燃“迫击炮”,一脸轻松地抽,像事不关己的蹲着,“切吧切吧,这石头就交给段爷了。”段爷摇摇手,一脸索然寡味,意思是切涨切垮与他无关。金老大吸溜了下鼻子两手一搓,眯着眼像观赏老怪物的,抱着竹筒悠闲地抽烟。
段爷甩手不管了,这事像煮了锅夹生饭,场面十分尴尬。慕云只好抱起石头。金老大一见是他切,吓得腾地站起:“你等等待我走了后再开锯。”
电源打开呜地一声,金老大捂住耳朵就跑。雪亮的锯子喷着的水花飞溅,石头一旦推上锯口,嘎地声尖啸怪叫,像锯他骨头的,痛得心尖在滴血
段爷蹲着悠悠地抽烟,示意慕云挨着锯边擦,把皮下的雾擦掉就见绿。
慕云擦得很精心。锯子一阵尖啸怪叫后,不料石皮下露出红雾,有这种雾的石头里面质地干涩。“段爷你看”
“不用看,这是雷打场的石头,皮厚,把雾擦掉再说。”
慕云不是这个意思,擦这种石头需要高超技艺,是狗掀门帘两头不是人,被人家卖了还帮他数钱于是极不情愿的擦擦看看,直到红雾慢慢褪掉。他将石头打湿水,迎着阳光观察,里面透出鸭蛋青,石头有救了他松了口气,改换电动砂轮轻轻地擦,一旦现出块水汪汪的绿,他马上关掉电源屏声敛气的玉石商们顿时惊叫涨了涨了
金老大没走远,捂着耳朵在听;一听擦涨他掉头跑回,看着石头呵呵呵地傻笑:“好险啦,涨了几十万,差点被段爷这个老妖精骗走。”指着慕云说:“切切涨了亏待不了你”
段爷无动于衷,吸着烟说:“切垮了算谁的”金老大把胸一拍:“算我的切”段爷一丢“迫击炮”起身,慕云赶紧拦住:“段爷,不能切这石头我见过”段爷听他这么一说,愣住,仔细看了看石头,一甩手:“要切你自己去切吧”
任凭金老大怎么求,说什么段爷也不切,并拔掉插头,连锯子也不让别人动。金老大到底肚子里有墨水,当场把石头卖了一百万。
散场后棚子静悄悄的,只剩师徒两人。段爷眨巴着眼诡秘的问:“你看出哪样门道了”
慕云脸色凝重,说:“这是块险石,在孟芒镇我见过,林爷说这石头多擦一下就翻脸。我们被金老大当驴推磨,给耍了”
段爷吓得一跳:“你咋不早说枉费我一番心机如果晓得你认识这石头,老子管他金老大是死是活”想到后果他倒抽一口冷气:“好险啦人心险恶,为了钱哪样事都做得出”
“其实这怪不了金老大”慕云见段爷满脸愧疚,于是劝道:“没哪样段爷,我阻止您切,实际是还金家的情;从此我们与他家两清,谁也不欠谁的了。”
一席话说得段爷开怀大笑:“擦得太绝了我冒风险赌这石头,认为它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哪晓得你从中明白的奥妙比我深刻得多今天大赚一把的是你,不是他”
说到这里,段爷起身破口大骂:“这个金王八,他当赌石技巧是一日之功借老子们的手赚大钱。如果不是你极力阻拦,今天要惹下大麻烦;现在钱由他赚,缺德的事该爷们担当明天我爷俩就走”
这时慕云的脸冷酷得像块冰,从金老大的所作所为,他窥到赌石场云谲波诡,从中受益匪浅;这说明要想避开凶险,仅有精湛的赌石技巧和赌徒胆量还远远不够,还要有精明过人的智慧。这是段爷无法教给他的,倒是金老大给他上了活生生的一课
慕云和段爷离开大马坎场口后,不久有人惊惶找上门,悄悄告诉慕云:买金老大石头的玉石商破产了石头拿到佤城解开,这老板当场瘫倒尿湿波索两片石头雪白,那块擦出的绿薄得像层纸在场人惊得半天缓不过气,过后问这是谁擦的石头,多擦一下把绿擦掉,少擦一下是豆青,擦得太绝了在场大佬都在打听你这位高人呢。慕云马上沉下脸:“我没擦过这石头,也从没听说过这事,更不想见谁”做这种缺德事他心里难受,打发来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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