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死之前,】
【在这个村子重归安定之前,】
【我不会动任何一个人,包括宇智波一族的人。】
这是荒听出的意思。
不过,他却依旧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答复。
虽然这头老狐狸明面上的手段并没有志村团藏那么肮脏不堪。
可是万一呢?
万一这老东西让那个隐匿在地下根作为刀子,作为动手的刽子手呢?
三个月的时间看起来并不算漫长,比之这五年光景来说更是不值一提。
但愈是到了这种最关键的时候,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就越大。
最重要的是,荒可不认为在得知自己拥有万花筒写轮眼之后,那四个老家伙能够一直保持安定。
哪怕他已经按下决定在那一日到来之前,不会再出去执行任务,不会再让四年前发生的那场悲剧因自己的不在而被复刻。
“果然,还是由我自己动手检查一遍来心安。”
“眼睛看得见得容易被肃清,可地下的呢?”
“我不是宇智波富岳那个废物,连自己的眼睛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使用。”
少年歪着脑袋,说着最平淡的话语。
但是,蕴藏其中的那份冷漠与不信任清晰可触。
曾经,若非根部的结界班将所有声音封禁在了族地内部,事情根本不会演变成当下这样。
荒将熏的那头妖怪伙伴留在族地的原因,就是为了警戒,就是让昔日被封禁、被悄无声息潜入的事情不再发生。
说完,他似笃定了心智了一般,重新迈开步子朝着外圈走去。
而横列在其路径上的木叶忍者无不下意识地退离、避开,只消一息的光景,一条笔直通幽的道路就呈现在了少年的身前。
先前,那完全由查克拉能量构造出的黑色巨人,重新更迭了他们对宇智波荒的印象!
直面四代目水影,四代目雷影不败,
未曾去过东部边境的木叶忍者们只当这是一个被夸大的戏言,
更何况,自家的火影大人也没有过度宣扬这件事情,要知晓这本应该是可以增强木叶同属自信心的一件事情。
如今直面那凝实、厚重到极致的查克拉能量,
切身感受到的那股汹涌压迫,那股股高山仰止的伟岸之力,直接令他们血脉喷张,身骨轰鸣。
连起爆符都无法突破的防御,真的是太强了!!
难怪,
难怪那些连最基础的C级任务都没有执行过的宇智波小辈们,能够对自家那尚且年轻的族长大人充斥着如是骄傲、乃至无脑狂热的疯狂与信仰!
如若对方是自己的族长,是自己的同伴。
或许,他们也会这般的骄傲,这般的狂热吧。
等等,
等等。
宇智波,难道不是他们的同伴吗?
明明,都隶属于木叶。
有莫名升起的自问,于这些木叶忍者心中挥发。
【来了,】
【来了!】
【那个混蛋!】
【那个恶魔!!】
阴暗之地的空气变得紧张,变得絮乱。
那一对对藏在面具之下的瞳眸死死地盯着逐渐靠近的少年,那不急不换地步子就好似踩在他们心脏、他们魂灵上一样:
实质、清晰。
【要打吗?】
【要开战吗?】
【还是说........】
【要像‘岩雀’和‘鸮’一样憋屈赴死?】
悲哀、愤愤、不甘,
有太多的情绪在这些暗部精英的胸腔中会杂。
他们为了木叶放弃名字,放弃亲友,放弃未来,
绝对不是想要死在这里的啊!!
“够了,”
“宇智波荒!”
似聆听到了来自黑暗之地的哀鸣,
那面容沧桑的白发老头骤然毫不掩饰地低吼出声,这样的态度、这样的愤愤之感,也让周遭所有木叶忍者神经一跳。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火影大人!
印象中的三代目大人对于同村的忍者,永远都一副风轻云淡的祥和模样,哪怕对方来自宇智波,哪怕对方被冠以着妖狐之名。
可现在,
其愤愤的怒吼就好像是一个拥有正常情感的普通人,不再是那个面容慈祥、德高望重的三代目。
在如是怒吼之下,最先做出反应的并不是被点名的少年。
而是那衣衫上绣着‘团扇’代纹的少男少女们,漆黑的三勾玉在猩红的瞳眸中滚烫,本就搭在忍刀、落进忍包中的手掌开始发力。
有危险的气息从这帮家伙的身上倾泻而下,
哪怕他们从未执行过一个像样的任务,哪怕他们从未有过任何的实战经验。
但是,
但是!
那贮藏在血脉中的孤勇,那蕴藏在血脉里的疯狂,那象征着纯粹爱与痛苦的写轮眼,却赋予着他们远远超脱常人的力量。
【敢对他们族长大人不敬,】
【就算那人是火影又如何?】
“啊?”
“做什么?”
听到这气急败坏地制止音,荒依言驻足并侧转过面颊。
不过,那浮于其面颊上的冷漠却是在说明距离感,说明着不信任,说明着要战那就战。
【他,】
【再也不是那个能够控制的小家伙了。】
盯着那轻轻轮转的风车,有极度恐惧与深刻懊悔的定论于之识海轰鸣。
想想曾经,
想想自己既定的计划,
用宇智波佐助来制衡荒,
可笑,
太可笑了!
那个同样被任课老师称作是天才的小子,却是连荒和鼬的背影都看不见!!
“隐匿于底下的暗,已经被你毁了大半。”
猿飞日斩压抑着情绪,放逐着后悔,一字一顿的说道。
虽然于之字句中没有添加任何的时间、任何名称。
但是他仍旧能够清晰的笃定,眼前的少年能够懂得自己在说什么。
【隐匿于底下的暗,即为根;毁了,即为那夜。】
“誒?”
“可是他们还会再滋生出来。”
“只要巨木还在,就永远有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
荒对于这样的解释,这样的说辞根本就无感。
油女取根,山中风........
置身于根中的强者还很多,
给予前者足够的时间与条件,更是能够灭杀一座大型势力!!
更何况,只要志村团藏在,只要那头老狐狸秉持的意志不改,那么根就会永远的维系下去。
听到如是隐晦回答的猿飞日斩,猛然暗咬住了下唇。
真的是自己小看他了!
小看了这个混蛋!!
昔日,对方的不顾一切,对方的莽撞野蛮只是被其当作了可供利用的刀子,可供控制的武器。
但现在,
在不知觉中,
这柄刀子已经沉重得令之拿不起来,已经锋锐得能够伤到、乃至刺穿持有者自己!
“巨木洒下阴影的大小也是由枝干、也是由绿叶所决定的。”
“没有枝干,没有绿叶。”
“阴影中的暗,终究什么都不是。”
猿飞日斩的状态像是苍老了数十岁,脱口的字句中充斥着沧桑与厚重感。
虽然,在场很多人都听不出这一老一少究竟是在说些什么,究竟是在对话些什么。
但是,
他们却恍惚得能够感觉到,
这一次占据高位的,是宇智波荒,而非他们的火影大人!!
【支配团藏、支配根吗?】
荒体味着其中蕴藏的意思,权衡着利弊。
显然,这已经是对方所能够给予全部承诺,一旦破裂就是就此开战这一个下场。
嗯,
阴影的大小确实是由巨木枝叶散落、营造的,
可是,
隐匿在地下的根却不受控呢!
对于其能够完全支配、掌控志村团藏那个野心家这件事,荒嗤之以鼻。
不过,
三个月的缓冲器与安定,
足够了。
“那么,就让我看看巨木对于阴影的约束力吧。”
“嘛,反正就算没有这层约束,太阳洒落的不灭炎炎也能够一把火烧了他们。”
荒回撤步伐,
逸散而出的恐怖气息也随之收敛。
只是,在经过那隐约变得有些佝偻、有些颤抖的老人家的时候,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轻轻落下低语:
“当然,届时毁灭的可不就单单只是阴影了,”
“还有,盘踞其上的那颗苍天巨木。”
说完,也不看对方的脸上是什么表情,荒便朝着那等待自己的族人走去。
“哦,对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已经抬步朝着族地走去的少年恍然驻足,并再度侧身看向了那宛若迟暮老人一样的立于场域中央的三代目缓缓开口:
“说到溺爱,”
“贵族的小少爷·猿飞木叶丸才是真正被溺爱着的吧?”
“至少对比其他人的子嗣,那家伙简直就是泡在糖罐里长大的。”
“建议,”
“可千万不要让他再这么顽劣下去了哦,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对那火影之孙的名头保持忌惮与尊敬。”
“别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
“届时白发人送黑发人,场面可就有些凄凉了啊。”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他们都知道宇智波一族的狂傲不羁,都知道这一族与疯子无疑。
可是,
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毕竟,那可是火影大人孙子啊!!
如是威胁字句入耳,亦令猿飞日斩心神剧震,就连站立的身姿甚至都有些不稳,几近跌倒!
倘若木叶丸因为自己的冲动,因为自己执意对宇智波动手而被波及到。
那么,
这份痛苦,这份懊悔,这份绝望,他能够记一辈子!
【是吗,】
【这就是你报复吗?】
【报复我拿你的族人作为威胁。】
艰难稳定心神的猿飞日斩目光颤颤地看向了那冷漠的少年,
他清楚的明白一件事情,
既然对方敢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样的警告,以如此直白的方式说出,那么就意味着一件事。
其必然能够做到!!
同时,猿飞日斩也突然知晓了为什么对方没有在‘岩雀’发动进攻的时候,选择去保护漩涡鸣人了。
这是因为,在族人的安危面前,前者根本就排不上号!
说到底,这两个小家伙只是在某个历史阶段有过共鸣的同类人,再无其他的情感羁绊。
【呵,】
【原来两名暗部的性命,还不足以让我明了你的意志吗?】
注视着那虽同处一地,但却如隔山海的少年,
猿飞日斩心中的悲凉之态愈发汹涌。
在将自己的意志毫不保留的传递之后,荒犹豫了少顷,最终还是看向了那从起始之初就保持着一脸诉说欲望的漩涡鸣人。
疑惑,歉意,迷茫,等等等等,有太多的情绪,有太多的话写在小家伙的脸上。
但是,
一种相隔越来越远的距离感,却令之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所以,
打破如是沉迷的依旧是荒。
“鸣人,刚才你的眼神很不错呢。”
“在海野伊鲁卡保护你的时候。”
“嘛,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会变得有些不一样。”
“现在的你实在是太弱了,什么也不能知道,什么也改变不了。”
“再见。”
说完,也不等当事人有任何反应,荒便率先转身走向了黑暗中。
于之身侧的族人,也在有序的戒备中逐一抽身离开。
而就在宇智波一族退离之后,
一道满目惶恐的身影才在其他忍者的指引下,神情恍惚地赶到了这里。
“火、火影大人。”
他的声线颤抖,嘴唇干涩,似乎是在极力的克制着自身的情绪。
“说。”
本就心情郁结的猿飞日斩没声好气。
‘咕嘟。’
在咽了一口唾液后,来者强行按捺着心中的惶恐与后怕颤抖着说道:
“宇智波荒,”
“宇智波荒他,又将大门斩碎了!”
........
星光摇曳,
偏僻的小路安静,悠长。
在进入族地之后,跟随在荒身后的族人就自动散去,哪怕他们在经历过今夜的事情后,心中也有很多的事情想要和自家族长大人说。
但他们同样明了,第一个应该被族长大人聆听的并不是自己。
轻轻推开溢出暖光房门,
系着围裙美丽少女如画一般安静地坐在餐桌旁,桌上盛放着还逸散着浅浅热气的饭菜,应该是刚准备好不久。
“我回来了。”
荒轻声说道。
心中所有的压抑,所有的暴虐情绪,似乎也在这一刻消散了干净。
“欢迎回来。”
泉款款起身,如绝美缎布的黑色长发于此间从肩头滑落,弯于眼角的眸光让摇曳灯火、令屋外的星光都在此刻齐齐黯淡。
她立于视野中,
她即为全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