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眉的那两个手下看到了通缉令,根本不敢轻易联系八字眉。
两个人商量了一番,把周云锦送到这个村子里,只因这村子里有一家是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
他们给了亲戚一笔钱,数目不大,让他做的事也很简单,只要把人好好地关着,别饿死了就成。安置好周云锦,那俩人就借口跑路了。
那亲戚家里人丁稀薄,父母早逝,因为文化不高一直没找到可心的工作,没有积蓄也娶不到媳妇。上有一个离异的姐姐,同样没什么本事,带着孩子回来生活。
这对姐弟没过多久就意识到被关起来的女孩多半是被拐来的,但已经收了人家的钱,拿人手短,就选择当了哑巴。最主要是因为他们都认为人又不是他们拐的,只是帮忙看管一下,算不上违法犯罪。
男人打了三十几年光棍,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每次给她送饭的时候都偷偷地看她,有时更是动手动脚。因为被赵令宇下过药,周云锦防备心重,又看出那人心存歹意,再不敢碰他送来的食物和水,全靠那家的小孩子时不时给她从窗缝里塞进来点零食糖果充饥。
终于在一天夜里,男人、欲、火难消难以入眠,忍不住摸到周云锦房里。
周云锦拼死抵抗,大声尖叫,招来了睡在隔壁的姐姐和小外甥。
男人强、奸未遂,姐弟俩大吵一架。
男人心眼小,记了仇,饭和水不再按时供应,仅能维持周云锦的生命,还封死了门窗,断绝一切她能向外界求救的可能,也曾有过拳脚相加的时候,幸亏姐姐及时回来加以阻止。
姐姐生怕闹出大事来,对周云锦看得便严了些,男人也因此没了下手的机会。
最后还是他的小外甥和邻居说漏了嘴,邻居起疑,报了警,周云锦这才得以获救。
那对姐弟哪里见过这场面,十几个警察把他们的院子团团围住,便不敢再有隐瞒,供出了八字眉那两个手下的下落,警方顺藤摸瓜不费吹灰之力把二人擒获。
周云锦获救后被送往当地医院救治,医生为她做了系统的全身检查,检查的结果比陈牧雷预想得要乐观得多。
因为被长期囚禁,她营养不良,骨量和肌肉减轻,身上的伤新旧不一,妇科检查也证实她并没有遭受性、侵害。
其实身体上的伤害都是可以治愈的,最让陈牧雷难以释怀的是由于她长期处于黑暗幽闭的房间,加之随时可能出现的未知恐惧对她的心理健康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刚入院那些天,周云锦抗拒任何人的碰触,无法配合治疗,连陈牧雷都无法靠近她。
等她的情况稍微好转了一些,面对一屋子医护人员陌生的脸,周云锦最后的视线落在了陈牧雷的身上。
她不肯说话,但陈牧雷从她的眼神看出来她需要自己,于是他慢慢靠近周云锦,小心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陈牧雷不敢轻易有举动,而周云锦却轻轻地拽住了他的衣角。
只这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细微动作,差点让陈牧雷的眼泪掉下来。
等陈牧雷带她回到阮城,周云锦面对陌生人的反应已经不再那么激烈了,但前提是他不能离开她的身边。
胡小钰开车带着陈琰去机场接他们,形容枯槁的周云锦让陈琰震惊到迟迟不敢上前相认。
胡小钰泪腺浅,当即就抹起了眼睛……小春天受苦了。
周云锦把头埋在陈牧雷怀里,一副拒绝和所有人交流的样子,陈琰叫她也不理睬。
陈琰疑惑,陈牧雷摇摇头,示意他回家再说。
一进家门,周云锦站在玄关不肯动。
“别怕,这里是我——我们的家,你以前也住在这儿的,那边是你的房间,”陈牧雷握住她的小手,“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这个房间一直保持着她离开前的样子,熟悉的物品摆设,熟悉的床,还有熟悉的人,陈牧雷能感觉到她的精神终于不再那么紧绷。
“饿不饿?”陈牧雷问。
周云锦摇头,陈牧雷又道:“那你先洗个澡然后睡一觉,好不好?”
周云锦犹豫了一番,点头。
她抱着睡衣进卫生间之前回头看了眼陈牧雷,陈牧雷笑道:“我就在守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你有事就喊我,我会第一时间出现。”
得到他再三保证,周云锦才肯放心去洗澡——这段时间都是如此。
陈牧雷靠在卫生间门旁,听着里面哗哗地流水声,他闭上眼,又睁开,俄顷后自嘲地笑了下。
不是做梦,不是做梦。
……
把周云锦哄睡,陈牧雷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她的房间。
陈琰在客厅坐立难安,见陈牧雷出来,焦急地追问:“她怎么了?”
陈牧雷把情况和陈琰说了个大概:“总的来说,她这种症状属于一种感觉剥夺症候群。”
“什么时候能痊愈?”
“你现在看到的周云锦已经好了很多了,”陈牧雷一脸疲惫,接过胡小钰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耐心一点儿,她会好的。”
陈琰垂下头沉默半晌,抠着自己的手指:“她、她有没有被……”
“没有,”陈牧雷当然知道陈琰担心什么,“除了心理上的创伤,剩下的都是皮外伤,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陈琰吸吸鼻子:“陈牧雷。”
“嗯?”
“谢谢你,”陈琰哽咽道,“谢谢你把她找回来。”
陈牧雷掐掐自己的眉心:“不谢,我又不是只为了你。”
如果周云锦真的出了事,陈琰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你替我看着她一会儿,我去洗个澡,”陈牧雷起身,褪下外套往自己的房间去,“别吵醒她,她现在觉很轻。”
周云锦的房门被陈牧雷特意敞着,就怕她中途醒来看不见他情绪不稳定。
陈琰站在她房间门口,没敢进去,隔着几米的距离一瞬不瞬地望着床上睡着的周云锦。从那么有生命力的一个女孩子,现下形销骨立,面色苍白黯淡。
陈琰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尽管知道当时的情况谁都无法选择,他的负罪感仍旧压得他喘不过气。
幸好,她终于回来了。
……
周云锦睡得很不踏实,身子总是一惊一惊的,眉头深皱,仿佛在噩梦中挣扎。
陈琰想进去安抚她,但周云锦口中喊着的是陈牧雷的名字。陈琰及时停住脚步,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到主卧。
陈牧雷刚冲完澡,才穿上条睡裤陈琰就闯了进来。
“她醒了?”陈牧雷问。
陈琰:“她好像在做噩梦,喊你呢,你快去看看!”
陈牧雷一边套上睡衣一边迅步赶到周云锦房间,正巧周云锦从噩梦中惊醒,尖叫出声,看到陈牧雷出现,她来不及穿鞋子,赤脚冲到他怀里,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已经回家了。”陈牧雷抱着周云锦,不断地柔声安慰着,那温柔得样子是陈琰从未见过的。
胡小钰去楼下买了吃的回来,听到周云锦在哭,急得不行:“怎么了?小春天怎么了?”
他说着就要进房间去,陈琰先他一步关上房门:“陈牧雷在,别人别捣乱。”
胡小钰有点小委屈,他也很担心小春天啊,凭什么不能去看一眼:“那这吃的怎么办?”
“先放着吧,”陈琰长出一口气,“不要打扰他们了。”
陈牧雷把周云锦抱回床上,由着她哭了好久才再度把她哄睡。他动作极轻地在周云锦额前亲了一下,把台灯调整到合适的亮度,空调的温度也调高了两度,拿着条毯子窝在她房间的小沙发上。
现在的周云锦对黑暗有着极大的恐惧,所以晚上她房间的台灯要常亮,睡着后身边更不能有人,因为那会在她半夜惊醒时吓着她。
突然换了环境,周云锦睡眠很差,没多久便又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沙发上睡着的陈牧雷。那沙发不大,连她睡上去都勉强,更别提身高体长的陈牧雷了。
周云锦从床上坐了起来,踌躇片刻后来到他身边,静静地端看了他许久。他的眉眼一如从前俊朗,和记忆中一样。
陈牧雷早就醒了,之所以继续装睡也是想知道周云锦会对自己有怎样的反应。
漫长地等待后,陈牧雷身上的毯子突然被人掀开了一角,身边的沙发下陷——周云锦和他一同挤进窄小的沙发,依偎在他身边,小手在毯子下面勾住他的胳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地闭上眼睛,轻声呢喃着:“我等你很久了。”
陈牧雷心里酸酸涩涩地泛着疼,他知道周云锦一直都在坚持,即便在那种绝望的处境下还在心里为他保留了一份绝对的信任,努力地保护自己等他来救自己,并且从未放弃。过分地自我保护机制和感觉剥夺到现在都影响着她的心智,时常让周云锦产生混乱的错觉,以为自己仍处于危险中。
陈牧雷翻身把她搂进怀里,用毯子盖住两个人,为她圈出一个只属于他们的世界:“我已经来了,云锦,你现在是安全的,没有人能再伤害你。”
他的存在如同一剂良药,击穿她的防御,直达心底深处。
周云锦拽着他的睡衣,眼泪打湿了他心口的那块料子:“我……我好害怕……”
“不怕,不怕,”陈牧雷轻拍着她的脊背,“我在,我在呢。”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我再也不想一个人了。”
“会,”陈牧雷不断轻吻着她的脸,烙下誓言,“你没有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
作者有话要说:心疼锦妹,锦妹需要很多很多的疼爱才能好起来
灾难都已经过去了~
一切都再变好了!
在本文里没机会写的情节就留在别的文里吧~(有机会的话)~
今天有个小伙伴提醒我还没发电呢~好家伙~居然还记得呢~番外完了再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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