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声把脑海里的景象翻来覆去搜索一遍,也回忆不到英雄救美的场景,估计是酒醉后的无心之举,听到张小曼把自己形容如此伟岸,他好笑道:“几句话就能吓退那些地痞流氓?我咋没觉得自己那么牛逼呢。”
张小曼驱散伤心往事,拭去泪痕,轻笑道:“能把我哥都砍了几刀的猛人,那些地痞流氓可没胆量招惹你。你的名头其实一直很响,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在附近一带,很多小混子都拿你当偶像,说起你当年的传奇故事,他们依旧热血澎湃。”
一厂七少当初在武云市属于年青一代佼佼者,张小光更是号称单挑无敌,即便去和道上极负盛名的老痞子对着干,也几乎没有吃过亏。只有到了赵凤声这儿,才被手段层次不穷的江湖后辈赵疯子压下一头。没办法,赵疯子既不要脸,更不要命,不想鱼死网破,就得被他的无赖作风弄得没脾气。
听到有人竟然崇拜自己,赵凤声摸着下巴胡须,喜滋滋道:“呦呵,还真没想到,哥也算一号人物啊,出门要不要带个墨镜,围个围脖,整的跟电视明星一样打扮,万一哪个粉丝拽着我裤腿要请我大保健,不去的话多扫人面子,盛情难却啊!”
张小曼对着无耻家伙,丢过去一个鄙视眼神,“别得意的太早,你和我哥的交锋中,没发现他根本没对你下过狠手?你真以为他打不过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
赵凤声不再陶醉在虚无缥缈的幻想中,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就因为我救过你,所以你哥跟我干架的时候,一直让着我?”
张小曼轻轻点头,“我跟他说过这件事,他应该会以德报怨。”
“扯淡!”
赵凤声义愤填膺道:“明明是黑猩猩没老子能打!”
张小曼默不作声,只是报以微笑。
虽然表面叫唤得很凶,赵凤声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张小光以前和他交手时,确实不像外面传言那样凶悍,除了第一次被自己用辣椒粉弄成睁眼瞎,战力不可预判,后面几次,基本没怎么展现他单挑无敌的风采,出手都含含糊糊,好像在刻意忍让。赵凤声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神功大成,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让敌人未战先怯,闻风丧胆。现在被张小曼揭开谜团,他才慢慢回味,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使得张小光念及相救妹妹之恩,一直对自己手下留情。
以前武云市江湖色调绚烂,属于群雄割据式的复杂局面,没有只手遮天的鬼狼爷,也没有天字号打手之称的沐金福,而一厂老大张小光,就是武云江湖中战力值最出众的猛人,任谁和他撞个照面,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拳头有没有人家硬。要不然,也不会让赵凤声借着他的东风声名鹊起,成为武云市江湖又一号人物。
“我哥下个星期出狱,希望能和你喝一顿酒。”张小曼手指拨弄着发梢,风情万种。
“喝就喝呗,不是鸿门宴就行,去的时候我得先打个110,免得你们对我使绊子。不过事先说好啊,我兜里一干二净,要请得他请,咱这身份,最次也得剑南春,别弄个十来块钱的破酒糊弄人。”赵凤声恢复吊儿郎当姿态,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
“他刚出狱也没有钱,我来请好了。见证以前两位最出名的豪杰杯酒释前嫌,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张小曼颇为兴奋说道。每个女孩都有一个英雄梦,她也不例外。张小光是她儿时英雄,赵凤声是她少女时期英雄,虽然这个英雄有些名不副实,但对她的人生轨迹产生翻天覆地的影响,如果那时没有赵凤声的出现,她很后怕,预料不到之后发生的恶果,被流氓们先奸后杀抛尸荒野?或者悲愤绝望下跳进无名河洗刷清白?一个处在青春期的少女遭遇灭顶之灾,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举动都不足为奇。
所以,张小曼一直拿赵凤声当做救命恩人看待。
可惜这个扶危救难的“大英雄”没有一点应有的气度风采,侧卧在沙发中抠着眼屎,依旧是一副浪荡子形象。
张小曼视若无睹,媚声道:“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那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赵凤声掏了掏耳朵,正经答道:“哥名花有主,你就别打我的主意了。”
这个答案出乎张小曼的预料,眼眸闪过一丝黯然,但是顷刻间烟消云散,眼波流媚,勾魂摄魄,“那你介意不介意多一个女朋友?”
言辞暧昧。
赵凤声望着红唇沾染的咖啡泡沫,坏笑道:“你要做我的情人?”
张小曼有气无力嗯了一声,声如细丝。
赵凤声坐起身,拿着桌上纸巾,把红唇上那抹痕迹擦去,撇嘴道:“可惜我对婊子没兴趣。”
一句平淡的话如同天雷滚滚,张小曼瞬间呆滞,泪水再度浸入眼眶。
两人沉默不语,场面凝滞。
张小曼紧咬嘴唇,盯着咖啡杯,平静道:“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为了钱,在那些男人面前强颜欢笑,甚至忍着呕吐的欲望被他们揩油。但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水性杨花,有着自己的底线,有着自己的梦想。一个女人,尤其是有点姿色的女人,你知道活着有多累吗?每天都有男人打你身体的主意,送钱送礼物勾引你上床,不听他们的话就威胁恐吓,尤其是我哥不在身边,我该怎么办?难道像你们一样拿着刀,对欺负我的人乱砍一通?!我只是一个小女人,想过幸福的生活,有人说,女人的幸福是丝萝找到可托之乔木,我赞同。《面包树上的女人》里面写得很好,女人最艰难的问题便是面包与爱情之间的抉择,我没有过爱情,只好选择面包,又有什么不对?”
“听不懂。”
赵凤声表示遗憾地摸了摸鼻子,“我觉得吃馒头也能活着。”
张小曼倔强道:“可是面包更好吃。”
“行了,你就别跟我灌输你的思想了,我打小就是个吃馒头长大的痞子,不知道面包是啥滋味。”赵凤声把凉白开一饮而尽,擦拭嘴角水渍,“以后别勾搭我了,没用。我媳妇爱吃醋,手劲也大。”
张小曼望着赵凤声坚毅脸庞,心平气和道:“婊子和痞子,你不觉得很般配?”
赵凤声轻笑着摇了摇头,“一个卖身,一个卖命,不一样。”
张小曼皱起眉头。
赵凤声刚走到门口,似乎想起没交代的事情,转过身,指着咖啡杯叮嘱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只在他这喝凉白开吗?因为我见过他怎么制作咖啡。”
张小曼忽然很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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