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警车怎么会在这里?!
赵凤声自从离开分局,怕对方派人跟踪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境地,再也没有打过这辆车的主意,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反正这事已经汇报给了张新海,幕后黑手能不能查到,全指望省刑警总队副大队长能不能道高一尺,自己这点微末道行,可不敢再掺和。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大人物相互角力,自诩为平头百姓的赵凤声可不敢一脑袋扎进风暴漩涡。拼命耍横,赵凤声不怕,怕的就是被权势打压,随便跳出个摇旗呐喊的伍长就够自己喝一壶,更别提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赵凤声敢和鬼狼爷讨回三刀,不假,但这只是道上清算宿怨的方式,江湖事,江湖了,站在武云江湖塔尖的鬼狼爷属下被砍,肯定不会找警察伸张正义,传出去,不得被整个江湖人士笑掉大牙?所以赵凤声敢带着傻小子去索要三刀的债务,大不了被砍回去呗,江湖事不就是你砍完我,我再去捅你,等到双方都觉得吃不消了,再找个中间人言和调节,只要不是深仇大恨,极少去下死手。
赵凤声敢和鬼狼爷叫板,不代表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触犯刑法。这一段时间他总觉得事情不对味,唐耀辉就像是人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幕后黑手也没有步步紧逼,用东坡居士那首《定风波》里的一句诠释最为贴切——也无风雨也无晴。
双方是不是已经短兵相接?赵凤声不知道,也没人来叨扰,仿佛这个过河卒走到了底角,没人去关注一颗死棋的动向。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妖出在哪里,赵凤声弄不清楚,总觉得透着股邪乎。他在战场出生入死,闯过了无数道鬼门关,多多少少积累一些身处险境的敏锐触觉,用专业点说法就是第六感,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他感觉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赵凤声盯着眼前这辆破旧面包车足足有一分钟,也没下定决心去拿回藏在座位里的u盘。他是真不想再以身犯险了,不光是为自己,更主要是为了二妮和未出生的小鸡鸡。一个杨璐璐就整的自己险象环生,差点把媳妇都赔进去,跟大人物斗?岂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可不拿,赵凤声又不甘心,就像是一个衣着寸缕的艳丽女鬼不断在撩拨几年没碰过女人的抠脚大汉,心里如同百爪挠心,明知风流过后很有可能毙命,但也耐不住心中饥渴,想要一亲芳泽,宁肯做一个牡丹花下死的孤魂野鬼。
旁边王鹏见到赵凤声如老僧入定,慢慢后退想溜之大吉,这点动静瞒不过感官超常的赵凤声,面对两难境地,本想放这小子一马,忽然想到老街里只有王鹏在派出所工作,赵凤声平复翻腾的情绪,指着面包车问道:“这车是你开回来的?”
当年赵凤声跟人打架,把一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小子撵出十几里地,两人一追一赶,结果把那位身体素质出众的小子活活累的当场吐血,赵凤声大气都不带喘,也没可怜那人有伤在身,上去又招呼一顿老拳,潇洒走人。最后一打听,那小子原来是市田径队的中长跑冠军,能把全国二级运动员跑成内伤,这得是啥水平?!惊得吃瓜群众目瞪口呆。从那之后,没人敢在赵凤声眼前卖弄脚丫子功夫,还不如硬拼呢,没准还能换取一线胜利的机会。
王鹏深知赵凤声这段牛叉哄哄的历史,不敢跑,更不敢还手,谄笑道:“是啊生哥,我现在给我们副队长开车呢,你需要开车去办事?别管了,我带你去,别看咱这车破,跑个山路啥的绝对没问题,前几天我去了一趟山里,颠的车轱辘都掉了一个,照跑不误,不是我跟你吹……”
“别废话!把钥匙拿过来!”赵凤声没心思听他瞎白活,伸出手掌强势说道。
既然是王鹏开回家的车,安全性肯定没有问题,起码被人下套的可能微乎其微,既然没有危险,赵凤声迫切想一睹对方庐山真面目。每个人都有探知欲,女人尤为强烈,跟对方暗地里打了这么多次交道,赵凤声现在比一个娘们还要八卦,很想知道那位大人物是哪尊庙里的神仙,哪怕挨一刀都认了。
明争,比起暗斗,喜欢逞勇斗狠的赵凤声更加倾向前者。
王鹏怕被揍,不敢不听话,乖乖掏出兜里钥匙,没等他告诉赵凤声这车有毛病,必须得二档起步,面包车带出滚滚白烟猛地窜出十几米,王鹏挠了挠头,感慨着生哥就是生哥,生猛的一塌糊涂,开个昌河面包都能开出f1风采。
赵凤声激动地心潮澎湃,油门直接踩到底,不停向后座频频回头,那个破窟窿,似乎比起漂亮女人脸蛋还要让他留恋。当初把u盘藏在里面的时候,赵凤声特意塞到弹簧侧面,塞得很紧,死死顶住座椅布料后端,只要不是拆开后座仔细查看,应该没人察觉。就算是路途颠簸,掉落的可能性也不大。
来到一处位置偏僻的家属院,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停好,赵凤声连火都顾不上熄灭,迫不及待跳到车后座,伸手一摸,卡在那里的两块u盘空空如也,赵凤声心底一凉。
赵凤声不甘心,再摸,还是什么都没找到,赵凤声急了,干脆把整个后座拆开,每个犄角旮旯和弹簧缝隙都不放过,可依旧没有他想寻找的那两块u盘。
赵凤声无力瘫倒在车里,充斥着一种浓烈的失落感。
到底是谁将东西取走了?
是案幕后黑手还是张新海的人?
或者是被人无意拿到?
赵凤声心中一团乱麻。
怀着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心态,赵凤声拿起手机拨打张新海电话,不在服务区,他也猜测到u盘落入张新海的手里几率很小,否则张新海怎么也会给他招呼一声。
难道真落入幕后黑手的五指山了?
赵凤声失魂落魄开车回到桃园街,刚走到八条,看到傻小子火急火燎从胡同飞奔而出,怀里还抱着白发苍苍的姑奶奶,赵凤声一脚刹车踩下去,面包车顿住,从车窗露出脑袋急忙问道:“奉先,怎么了?!”
傻小子听到是生子哥的声音,脚底板搓出一道弥漫灰尘,停住身子,扭头,憨厚的脸上挂着两行滂沱泪水,嘶哑着嗓子,嚎叫道:“哥,俺奶奶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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