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都因为今日得知吕归夷的消息后,都开始连贯起来。
吕溯游自嘲的一笑:“原来早就安排好了呀?”
“你说什么?什么安排好了?”格金谷觉得眼前这个满头白发的少年人煞是奇怪,本以为他要问什么重要的事,但最终却不痛不痒的问了那么一句,现在又神神叨叨的自语。
吕溯游一顿,笑道“无事,夫人记得今日你我之间的谈话,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便是,再次谢过夫人答疑。”吕溯游又是郑重一礼。
格金谷压着满腹疑惑,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应下了。
……
等回到众人所站之处,吕溯游早已恢复如常。
“齐大人,事发突然,小子就不和您客气了,还得麻烦您派咱们的人守住存储档案的‘卷房’,张执想要毁掉这里,里面肯定有一些名堂,等一切报知皇甫大人以后,再做打算,为防落人口实,最好能让刘千户一起派人驻守,咱们的人和他们的人都不能进去,一切等朝廷下了指令以后,我们在做交接。”
吕溯游说完,向齐灵丘一揖到底。
齐灵丘笑着托起他,说道:“不必如此,我来安排。”
说完,齐灵丘便离开,去向下面的人交代此事。
吕溯游这才又问格金谷,说道:“这张执当真没救了么?”
“神仙难医。”
“哎!算了,还好,那个姓常的如今在手,他应该多少也知道一些事情,先将他们带回衙门,等见了皇甫大人以后,我们在商讨对策,今日闹得动静大了些,说不得还要去趟左相大人府上,给他老人家请安。”
说道这里,吕溯游话语一顿,隐晦的看了眼甘若怡,在看到甘若怡也在看自己时,吕溯游眉毛一抖,满是得意。
甘若怡哭笑不得,背过脸去不再看他。
吕溯游见甘若怡不理自己,便又一本正经起来,对一边和谢黑枪在嘀嘀咕咕说什么的格金谷说道:“夫人,既然您已经是自由之身了,不如先跟我们回镇妖司,之后还有一些事,您可能还得配合一下,张执毕竟是您出手,他才成了这般模样。若是不将此事说清楚,怕是到时候,朝廷也会亲自过问,若是真将您算作和他们一伙,杀人灭口,届时,怕是您只能逃回十万大山之中,不能再踏进大周半步了。”
“可我还有许多金银财宝没带回呢?要不我先去姚府,将姚府许诺我的钱财带回,反正现在张执已经疯了,姚府知道后,也不会说我没完成任务,该给的一样会给。”
格金谷一脸肉疼,根本割舍不下那些财物。
也不知道有多少东西,竟然能让一位四品蛊师如此放不下。
“在场的那么多人看到您和我们在一起,若是现在回姚府,他们可能已经知道了此事,安全起见,还是算了吧?若是财物很多的话,我可以让衙门里从谢大哥的薪水里预支,毕竟,你们关系亲近,我想谢大哥也一定会愿意的的,是不是啊,谢大哥。”吕溯游满脸笑意,眼神真挚。
但谢黑枪看到后,却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有些心慌,他倒不是在意那些身外之物,而是感觉吕溯游似乎对他有些不满。
这让谢黑枪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想了良久,也想不出哪里得罪了吕溯游。
好在吕溯游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而是径直朝着镇抚司衙门口行去。
山猫护着叶小妹和小沐沐先回家,吴子兮依然还在绕着裴桑落周围,给她赔罪。裴桑落这次真的生了气,根本就不理会吴子兮。
吴子兮之前隐瞒修为,裴桑落已经生了一次气,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吴子兮早就入了四品。想想这些是日以来,吴子兮整日陪她打闹,有时甚至还装作不敌的样子,挨她几记,想到这里,她就愈发羞恼。
甚至就在刚刚,吴子兮嫌她修为低碍事,竟然出手打晕了她,这让她更加难以忍受,她已经决定,要和吴子兮划清界限,从此绝交。
吴子兮也顾不上理会其它,一再的围着裴桑落撒娇、解释,甚至还可怜兮兮的抹眼泪,要不是这次裴桑落铁了心,又知道吴子兮擅于伪装,换做之前,早已经心软了。
吕溯游暗自摇头,丝毫不顾吴子兮求助的目光,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躲得远远地。
谢黑枪嘴唇微动,但丝毫没有声音发出。吕溯游一看便知他在和格金谷传音入密说着什么,但看谢黑枪越来越急的样子,吕溯游便知道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不过这些也让吕溯游很是不自在,甚至有些嫉妒,心里暗自吐槽:呸!不就是传音入密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传音入密很了不起,你暂时做不到,呵呵!”吕溯游耳边突然想起一道声音。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吕溯游羞恼的看向传音的主人。
甘若怡脸上微微一笑,一记白眼便飞了过来,不再理他。
要不是还有齐灵丘和其他一些吏员一起同行,吕溯游真恨不得立即就去找甘若怡理论。不过转眼间,他又哑然一笑,心里说道:真好!
……
姚府最内的一处院子,一间小堂中。
空空如也的房间里,只有一把躺椅,躺椅的边上放着一方小几,比躺椅的围栏稍微要低一些。
小几上放的却不是茶水,但从那冒着热气的小碗中散发出的气味,便知这是某种药物,整个小堂中充斥着浓浓的药味。
一个身材干瘦的老太太躺在摇椅上,哼着不知名的曲子,时不时的仰起身子,从小几上端起小碗嘬上两口,仿佛喝的不是药物,而是酒水一般。
喝完之后,将小碗放下,又开始哼曲子。
落日的余光照进屋子,刚好落到老太太身上,一切显得那么惬意。显然这个地方放置这把躺椅,应该是经过甄选的。
这时,从小堂的门外进来一名女子。
女子着装素雅,但身上那股逼人的贵气却是难掩,她一进小堂,整个唐间仿佛都亮堂了不少。
女子一进门,皱了皱挺俏的鼻尖,最后又皱了皱眉,最后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躺椅上的老太太,侧身行过一礼之后,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婉转动听,慵懒且又诱人:“母亲!”
这名女子正是前些时日被降了一品妃位,从贵妃变成德妃的姚氏。而躺在躺椅上哼曲子的,正是那位传言中,即将油尽灯枯,时日无多的姚家老太太。
姚老太太没有说话,仿佛没听见姚妃的呼唤一般。
“母亲,女儿来看您了。”姚妃再次侧身行礼,轻声唤道。
“嗯!”姚老太太终于开口回应了一声。
姚妃听见后,面露喜色,继续说道:“母亲,我得到消息,听说您和格金谷作了约定,要放她离开姚府,不知是真是假?”
“是有这事,她已经离开了,她已经自由了。”
“可是您的身体,若没有她在,您怎么受得了,这件事您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我这就去寻她回来。”姚妃话语中满是焦急,但脚下却丝毫未动。
过了良久,姚老太太都未发一言。
姚妃就孤零零的那么站着,堂间气氛有且尴尬。
好在姚妃显然是经历过大世面的,况且堂间也没有外人。
姚妃调整了一下状态,语气温和:“母亲,有人在外面看见格金谷去刺杀锦衣卫指挥使张执了,也不知是真是假。我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赶紧回来问您,张执是陵儿的亲家哥哥,格金谷刚一离开姚府,便去刺杀他,这件事有些奇怪。”
姚老太太漫不经心的说道:“是我让她去的,这也是予她自由的条件。”
姚妃脸色一变,但最终还是试探的问了一句:“母亲,您何必做这样的事,张执即便有错,也不必您操心这些,况且张执究竟犯了什么罪,还没有定论呢?”
药老太太猛地坐直了身子,干瘪的身躯中没想到还蕴藏着这么大的力量,刚刚就躺着那样的状态,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命不久矣,行动快困难呢。
姚老太太干瘪的脸庞上满是预示衰老的斑痕,甚至让人觉得,裹在骨架上的不是血肉,而就是一张皱巴巴的满是瘢痕的皮囊而已。
若不是那双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此时正冒着寒光,真会让人觉得这位老人早已是一具枯尸了。
“何必这样做?你以为你们做的那些事还瞒得住?你以为让格金谷给张执下了蛊他就会乖乖听话,为你们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你以为皇甫老匹夫这次纵容镇妖司,如此高调的行事,手中就没有一些其它的证据?咳咳咳……!”
一连串的发问,姚妃脸色变得呆滞,不知该如何回答,当又听到母亲的咳嗽声,姚妃急忙上前,一边托住母亲的胳膊,一边在母亲背部轻抚。
姚老太太的咳嗽声终于才缓了下来,气息也逐渐变得平稳。
可是刚刚恢复一些的姚老太太,却丝毫不领女儿的情,一把甩开姚妃搀扶的胳膊。鹰隼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姚妃,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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