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个子看到了张氏脸上的为难,又看着满是期待的高个子,嘴角不住地抽动。
于是,他决定做点什么。
矮个子显然是个行动派,只见他从自己的储物囊中一通翻找,不过须臾之间,矮个子脸上一喜,接着他的手上便多了两件男人的衣物。
“换上吧,这样就不用我们背着了,我们二人背着麻袋,在小街巷中奔走的话还好,但若要是去寻那滕中丞的府上,怕是太扎眼了些,你们换好,戴上斗笠,应该没人认得出来。”矮个子说着,便将衣物、斗笠递了过去。
还不等张氏接住,便自顾自的,直接放在了她身侧的小几上。
高个子目瞪口呆,看着矮个子突然变出来的衣物,又瞅了瞅拿在手里的破麻袋,心中冲起一股将麻袋套到矮个子头上的冲动。
“多谢壮士,没想到壮士考虑的如此周全。只是,还得麻烦壮士将我的小丫鬟弄醒,我和她说说情况,还有,二位可否回避一下,妾身要换上衣服。”话到最后,声音已经压得很低,若不仔细听,还真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这时的张氏,手指姣着衣角,脸色通红,身体紧绷,自有一股小女儿家的扭捏的美态。
高个子一把将破麻袋拎起,狠狠甩在矮个子脚边,声音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你他娘的既然早有准备,为何不早拿出来,平白让我丢人。”
矮个子懒得搭理他,径直将装着小侍女的麻袋扶起,又一次解开了麻袋的口,后又一指点在下小侍女额头。
小侍女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矮个子的脸,小侍女确定没见过矮个子,而她又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姿势被绑到这里,恐惧之下,张嘴就要喊“救命”。
矮个子似是知道会有此一着,熟练地又一指点出。
小侍女便发现,自己虽还张着嘴,但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你看那边是谁?”矮个子引着小时女的眼睛,指向了一边的张氏。
当她看清张氏的脸时,脸上立马扬起一阵喜意,不过,却又马上变得恐惧起来。甚至站立不稳,差点直接摔倒在地上。
矮个子虽然矮,但那只是相较于高个子来说,在这两名小女子面前,倒也还高过她们一些。
只见他立时出手,一把拎住小侍女的衣领,将她如小鸡仔般提溜了起来,然后便一把贯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张氏立即来到小侍女身前,抓着她的肩膀,抽泣着说道:“小桃,是我啊!我没死!我还活着,是这两位壮士救了我们。”
似是感觉到张氏身体上的温度,还有那熟悉的声音,小桃也跟着留下了眼泪,嘴巴一张一张的,但发不出任何声音,急的她双手并用,比比划划。
“壮士,小桃她认出是我了,不会再喊了,还麻烦您出手。”张氏说着便侧身一礼。
矮个子点了点头,又是一指凌空虚点,叫小桃的侍女便立时能发出声音了。
这时,她再也顾不上其它,直接扑倒在张氏身前,嘴里只是发出呜呜的哭泣声。
张氏将她扶了起来,又紧紧地将她抱住,二女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搂在了一起。
“小姐,我还以为你死了,殿下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没有惹她生气啊?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现在去找少爷。让他为我们做主。”
显然,小桃并不知道张执的事,张氏肯定也没告诉她。
张氏搂的愈发紧,声音中也带着一丝哭腔:“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听着两位壮士的吩咐,先去找一位朝廷中很厉害的大官,他会为我们做主的。”
“可是,少爷会不会担心?”小桃抽泣着说。
“大哥……大哥他应该已经遭了毒手了,我们现在不能去找他,我们要为他讨回公道。”张氏继续搂着小桃。此时已经满目怆然,眼泪也早已将整个面目填满。
高个子脸上略带不屑,低声喃喃自语:“给那姓张的狗东西讨公道,他如今没死,那是老天不开眼,若是被我见到了,非摘了他的狗头不可。”
好在他声音低,二女又都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很难注意到周围的状况,于是也就没听清高个子说了什么。
但是一旁的矮个子却听清了他嘴里嘟囔的话。
于是立即插言,打断了高个子还想继续下去的牢骚。“你们快点换好衣服,时间紧迫,我们在外面等你们,不要拖太久。”
说完,不等高个子同意,便直接拽起他的胳膊,将他拽离了屋子。
高个子在满脸的不情愿中,被矮个子一齐拽着离开,口中自然也不会客气:“你他娘的可真是体贴,连衣服都给人家备好了,还一下子拿出两件,真他娘的是个体贴的人,谁他娘的嫁给你,那还不得享祖宗十八辈的福!”
显然,高个子对矮个子打乱他的计划之事,非常恼火,直至此刻,都不忘挖苦两句。
“满脑子都是精、虫的东西,爷是怎么吩咐的,你再这么乱来,我就将今日的事全告诉爷,让他来评评理。”矮个子压低声音,威胁道。
高个子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恐惧,但他不想看着矮个子得意,低声骂道:“他奶奶的,你就只知道背地里玩阴的,爷现在这么不待见我,肯定都是你背地里告我的状。还搭档呢?就你他娘的如此行事,难怪没人愿意搭理你。”
……
屋内的张氏,听见二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知道他们已经远离了屋子。
这才轻轻推开还在哭泣的小桃的身子,又掏出袖口中的锦帕,随意的在自己脸上抹了抹。
做完这些,才轻启樱唇,说道:“小桃,常先生昨天夜里便来了信,说哥哥他如今已经遇难了,如今神志错乱,如三岁孩童般。他本来是通知我们,不要再听信任何人的谣言,让我们静等着他的消息,常先生说,镇妖司的人可以信,等到时候事情了了,他会带着哥哥和我们离开临安城。”
小桃这时也反应过来了,问道:“难道少爷遇害,是和殿下有关?少爷可是一直在为他办事,是他的心腹之人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呜呜呜……”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常先生自小就和哥哥相知相交,他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定不会害我和哥哥,他来的信里,应该不会有假。”
“那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两人现在不让我们去找常先生,非要我们去找另一个大官,我们能信他们的话么?”
“我们两个弱智女流,还能怎么办?要是没有他们的搭救,我们两个很有可能已经死了,他们救我们,肯定是和李凌也有仇怨,想借我的手,拆穿李凌的真面目。
况且,他们二人口中所说的那位滕中丞,我早早便听说过他的,若是现在当官的人里,还能找出一个完全可以信任的,他肯定便是那其中一个,甚至对我们来说,很有可能便是唯一的一个,毕竟,我们现在要对付的是,当今的四皇子,甚至是宫里的姚妃,世家中的姚家。
光这些名头,怕是也没有人愿意来招惹我们了。”
张氏此时回想起和四皇子李凌的种种过往,眼睛里藏不住的愤恨快要溢出来了。
自己和李凌结合两年有余,平日里虽不是有多黏腻,但总还算得上是相敬如宾,李凌也向来视她为府中的女主人。
但她心里也知道,以她的出身来说,哪怕是李凌向来对女色之事,不是很热衷。自己也很难晋升为正妃。哥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拼了命的往上爬,就是为了给她一个好出身。让自己做那间府邸真正的女主人。
可是哥哥哪里知道,自小和他相依为命的自己,其实向来不看重这些的。
她很听哥哥的话,因为她知道,哥哥在外面过的很难,以至于后来,哥哥让他嫁给李凌做侧妃,她满心的不愿意,但最终还是同意了,甚至将她多年以来,心系之人,都选择慢慢遗忘。
可如今,哥哥变成了那样,虽然还活着,可他已经不会再认识自己了。
她现在,没了那唯一的挂念,现在只想着报仇。
她知道,李凌会在早间对自己下毒手,肯定也是心里有鬼,若不是怕自己以后知道哥哥究竟为何变成那样,他怎么会下这样的毒手。
她现在不知事情全貌,是以只能寄希望于主理哥哥案件的官员,但如今,听那搭救自己的二人所说,李凌诬陷了自己行刺与他,显然事件的风头与她不利。
现在冒然出现,哪里有人会相信她这样的弱女子,况且她现在是死而复生之人,只有隐藏好行迹,才能对李凌做出致命一击。
想通这些,张氏的脑子清朗了许多,只见她伸出手拉住侍女小桃的双手,轻声说道:“小桃,接下来的日子,你可能要跟着我受苦了。”
小桃紧紧握起张氏的手,带着哭腔,但目光坚定不移:“小姐,要不是你搭救,小桃三年前便已经死了,小桃如今只有小姐一个亲人了,就算是死,也不愿和小姐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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