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执玩够了,松开江拂。
江拂立刻拉下裙子,跑到另一张沙发上坐着,和孟执中间隔着茶几,看他的目光防备。
“今天的事我希望就在今天结束。”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江拂还是听懂了其中含义。
不想她再追究杨菲菲闹出来的事。
果然,主动来找她没安什么好心眼。
江拂非常熟悉并且了解,这种有人在背后撑腰,她在强压下只能照做的感觉。
“真是麻烦您了,为了这事还要亲自跑来一趟,还真是尽心尽力,”江拂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反正她也做不了主,她现在只能有气撒气,阴阳怪气,“该不会杨菲菲跟你的关系不菲吧?”
“你这么熟悉,经常做么?”
江拂指着门口,“说完了赶紧滚。”
孟执起身,看了圈客厅的环境。
明显男性居住的氛围里,时不时夹杂着些女人的东西。
发绳、口红、卷发棒,还有沙发上搭着的晒干了还没来得及叠起来的女人的衣服。可能是随手放的,也可能是方便拿取。
看着还真的像感情很好的同居情侣。
孟执把江拂一副“抓紧离开”的表情看在眼里,道:“话我已经提前说过了。”
江拂觉得他烦,“不就是威胁我吗?我知道了,你赶紧走行不行?”
孟执意味深长的瞥她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
一道门铃声在孟执开门前一刻响起,江拂迅速站起来,反应极快,压着声音叮嘱孟执,“你先别开门!”
她的手机响了,程敛打过来的,江拂接起来,程敛说:“你在家吧?过来帮我开下门,我忘带钥匙了。”
“哦、好。”
江拂快步走到门口,拽着孟执的衣服往回走。
这幅场景着实有些内容过多,孟执没有江拂的慌张,反倒笑着问江拂:“你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开门出去?””
江拂低声吼他,“闭嘴!”
到了现在了,江拂说什么都不能让孟执这时候出去,否则她就是有八百个理由,程敛都不会相信。
江拂把孟执拉到一间平时没人去的客房,关上门之前不得不警告他,“你千万别发出动静,也别出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江拂急死了,孟执伸手挡住她关门,“你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我们这算是在偷晴吗?”
“你有这种癖好,我可没有。”
孟执无视她的敌意,还挺悠闲的,“我要在这躲到什么时候?”
“谁叫你闯进来的?”江拂真的不放心孟执会不搞事,她只能恶狠狠地说:“反正你今天要是被程敛发现了,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
面对江拂严肃的反应,孟执慢悠悠地跟她谈条件,“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大有江拂不愿意,他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
江拂可没这么多时间跟他耗,只能依言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把他拉出黑名单。
孟执后退,不再阻挡。
关上门,江拂又提醒孟执从里面锁上。
外面的门铃又响一声,江拂小跑着过去开门。
程敛问:“怎么这么久?”
江拂顺了顺还没有彻底干透的头发,“刚刚洗完澡,在换衣服。”
“今天回来的挺早。”
“没什么事啊,”江拂挽着程敛的手臂往卧室去,“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你帮我挑身衣服,我换了你陪我出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程敛自然不会拒绝。
江拂换好衣服,两个人出门吃饭去了。
到了楼下,江拂抽空发信息让孟执这时候离开。
孟执没动静。
江拂心想他不傻,肯定知道走。
在小区门口随便找了间餐厅,江拂点好菜,孟执的信息发过来。
孟执:【你在哪里吃饭?】
江拂第一反应就是不想告诉他:【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走了没有?】
孟执:【告诉我在哪,我绕路走。】
江拂为难地看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怎么了?”程敛注意到她,问她。
江拂摇头,“没事。”
大致发了个位置过去给孟执,江拂把手机收起来不再看。
早上起的太早,凑合着吃了一点,现在也早过了饭点,江拂确实饿了。
没怎么说话,低头吃东西。
程敛没吃几口,跟江拂说话,道:“周五我爷爷过寿,你那天有空吗?”
从在一块开始江拂和程敛都很少提起家里的事情,一是觉得江拂自己家里的情况乱七八糟,没必要说,二是江拂认为她和程敛不会到见家长那一步。
虽然这个见家长,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江拂还是觉得超过了她预想范围。
当然她顾忌的主要原因还是程敛家里。
“我可以去吗?”
程敛说:“当然了,我已经和他老人家说过了。”
以为江拂是怕见长辈,程敛安慰她,“我爷爷年纪大了,什么都不想,就想跟我们在一块聚聚,你别担心。”
江拂想,她哪是担心他爷爷,她是担心他妈妈那些人。
光是看祝何的态度,江拂差不多就能想象的到程敛的妈对她是什么看法。
不过程敛既然都这么说了,江拂也答应道:“我那天有时间,对了,我要送什么给你爷爷比较好啊?”
“到时候我陪你去选。”
这事算这样决定了。
江拂吃的差不多,不确定孟执走没有,趁着程敛去结账的功夫,发了信息问孟执。
刚发出去,接收信息的动静就在身后响起。
江拂回过头去看,孟执正拿出手机来。
下一秒二人的视线交汇,不管江拂的眼神暗示,孟执走过来。
程敛已经结好账回来,看见孟执,也是惊讶。
“你也来这边吃饭?”
孟执的眼神似有若无地掠过江拂,“来找人。”
江拂在程敛看不到的角度瞪他一眼,又怕被程敛发现什么端倪,低下头玩手机,耳朵却一秒不敢落下地听着他们说话的内容。
听见程敛问孟执,“找谁啊,要不要一起?”
江拂焦虑地抠着手指头,生怕孟执真的答应。
他就喜欢干这种刺激她的事情。
没有听到回答的短短时间里,每一秒都在折磨着江拂。
直到孟执开口:“不了,你们都吃好了,我就不打扰了。”
程敛也没再坚持。
江拂现在完全没了食欲,收拾好东西,催促程敛离开。
坐上车,程敛系好安全带,看见孟执独自离开。
“这么快就走了,不是说找人吗?”
江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状似随口道:“可能是没找到人吧。”
程敛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但具体说不清楚。
前几天发生裴宿那事的时候,江拂和程敛说自己来姨妈了,这两天果然到访了。
晚上睡在一块,江拂夜里不是做噩梦就是睡不着,程敛担心打扰到她,每晚都睡得隔了小段距离。
江拂心中庆幸。
自从知道程敛出轨之后,她就有些排斥和程敛亲密接触,也许里面还夹杂着孟执的缘故。
好在这期间也没什么机会。
江拂觉得这样也不是个办法,盘算着杀青后还是要搬回去。
剧组在经历过江拂的意外情况后,对道具的检查都更加仔细。
江拂在拍摄现场和杨菲菲的关系明着没问题,全是暗地里较劲。
杨菲菲一直提防着江拂会报复回来,而江拂没忘孟执的威胁,她也不想用杨菲菲那种手段,把功夫都下在了工作上。
等到两人同框有对手戏,江拂总是能压杨菲菲一头。
导演不止一次感叹:江拂一个新人,比杨菲菲这个拍过几年戏的还上道。
气的杨菲菲在化妆间砸东西,敢怒不敢言。
江拂在剧组找到新的事做,剧本人设对她的影响稍微降低了一些。
周四,江拂收工早,程敛来接她去吃饭,和他的一众朋友们。
江拂知道大概率裴宿和孟执都在,但她却不能不去。
她在程敛朋友的圈子里本来名声就不好,这种聚会的场合她不去,相当于自己把自己和程敛的圈子隔绝了,背后要多多少挑刺的话。
去到地方,时间尚早,来了两三个人。
程敛给孟执打电话,问他来不来。
孟执安静几秒,问:“江拂去了吗?”
因为周围有些吵,程敛打电话开了免提,孟执一问,声音扩大传出来,旁边的人都听见了。
江拂的表情僵住,慢慢抿紧唇,余光看见其他几个人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就连程敛,语气都沉了几分,“你问她干什么?怎么,我女朋友不来你就不来了吗?”
“当然不是,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程敛的情绪不太高。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江拂的侧脸,忽然伸手把她往后捞,压着嗓子问江拂,“你什么时候和他的关系这么好了?”
江拂哪知道孟执发哪门子疯,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估计是他不喜欢我,不想看见我才问的。”江拂这么解释,再反问:“你觉得他像是跟我关系好吗?”
本来也不好,差得要命。
程敛没说话,搂着江拂的肩膀没动。
江拂面上维持着冷静,内心很是烦躁。
孟执再这么玩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程敛发觉。
到时候就不是江拂想的好聚好散那么简单了。
其实江拂也不是没想过主动和程敛提分手,主要是现在不行。
前有孟执,后有裴宿,她要是现在脱离了程敛,这两个人其中一个都能给她折腾死。
这么想着想着,江拂更烦了。
人渐渐来齐,包括裴宿在内。
江拂挨着程敛坐着,一步都不挪。
人一多,吃饭就不是主要事,聊起天来,江拂总算能逮到个空想自己的事情。
程敛的朋友中有一对情侣在一起了八年时间,马上要订婚了。
其他人纷纷恭喜,预定了订婚宴的位置。
说着,话题扯到程敛身上。
“你跟江小姐在一起有半年了吧?看你们感情这么稳定,连架好像都没怎么吵过,有没有想过订婚啊?”
江拂哪想过那么远的,能跟程敛在一块半年已经不在她预想之中了。
江拂跟人家客气,“我们还没想那么多,顺其自然。”
程敛却说:“关系更近一步那不要时间准备吗?又不是说来就来。”
其他人便起哄,“那是真有订婚的打算咯?到时候有好消息可要提前告诉我们。”
程敛又说了什么,江拂的注意力不在上面了。
她觉得程敛这些朋友要装起来还真装的很像,她可没忘记上回在度假山庄玩的时候,里面有好几个都在撮合程敛和宁之沐。
所以江拂也不把他们的话当一回事,纯属当成个笑话,听听就过了,兀自端着酒杯喝了一口。
孟执坐在对面,和喧闹的气氛比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孟执透过落地窗看向楼下停车坪。
看到某一处,孟执的眼里覆上浅淡的笑意,并不单纯。
收回视线,孟执把一瓶酒推到江拂对面。
江拂抬头一脸的不明所以。
当着程敛的面,江拂没动。
没一会儿,有个年轻女孩走了过来。
他们一开始还没注意到,直到女孩开口便喊了程敛的名字。
就两个字,哭腔就出来了。
程敛的眉头拧起来,回头拍拍江拂的手背,说:“我去说两句话,很快回来。”
江拂看着那女孩,眼睛一眨也不眨,“哦。”
“没事,你放心。”程敛这样说。
程敛离席,带着女孩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桌上的氛围一下子跌至冰点,江拂观察其他几人的眼神,不像是知道那个女孩是谁的样子。
有个人出声打哈哈,“刚那小姑娘挺小的,不会是阿敛妹妹吧?”
江拂笑了下,不给面子地说:“程敛是独生子,你是他朋友,你不知道吗?”
“那、那可能是表妹堂妹什么的嘛。”
江拂不再理他,扭过头吃自己的东西。
也许是觉得太尴尬了,其他人自动找别的话题聊起来,只有江拂这一边很安静。
这时孟执把开瓶器扔到江拂手边,和他不久前推过来的酒瓶呼应上了。
孟执说:“现在可以开始借酒浇愁了。”
江拂立刻反应过来。
原来孟执给她酒,是知道会发生现在的情况。
他哪是想让她借酒浇愁的意思,是故意讽刺才对。
江拂如鲠在喉,看着孟执,一句话憋了又憋,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这是那次那个吗?”
孟执知道她说的那次是哪次,上回宁之沐落水后,她也是这么问的。
“是又怎么样?”孟执垂着眼,并不感兴趣,“你准备上演抓小三的戏码吗?”
江拂拿着筷子的手指攥紧,起伏的情绪来的很快,持续了一瞬,被她压下去了,“恐怕你看不到了。”
跟小三对峙这种戏码,在男人面前是讨不到好的。他都能找小三了,还能指望他一心向着你么。
即使他当下愧疚了、认错了,事后还是会给自己找到理由,自己原谅自己。
所以这种事情江拂不想干,没什么意义。
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了时候,拍拍屁股走人。
江拂更在意的是,“是你把她叫来的么?”
看程敛的反应,他没想到那姑娘会来。
孟执的瞳仁很黑,不带任何笑意与人对视时,似乎不管他说出什么话,都不会是假的。
“不是我。”
他想做的是让程敛怀疑江拂,让江拂处于没有理的那一方,从而甩了江拂,而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江拂深吸一口气,话到嘴边,一晚上都挺安静的裴宿挤进他们中间。
裴宿坐了程敛的位置,听到了江拂问的那句是谁叫来的,不打自招道:“是我叫来的。”
“我这是在给你创造机会,”裴宿自顾自地说,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这样你就有理由跟他闹了。”
江拂快气笑了。
裴宿着哪是在给她创造机会,是在给他自己找机会吧。
他以为她和程敛分手后,她就能答应跟他在一块了。
“我不,”江拂说,“你们想看到的,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说完,江拂拉开椅子,拿上自己的衣服和包,离开位置。
目送江拂的背影下楼,裴宿转头问孟执,“你也想追她吗?”
孟执冷冷清清地扬一下眉,“并不是。”
“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也见不得她和阿敛好啊?”
我是见不得她好,而已。
孟执没说出来,不再和裴宿说话,侧首看向楼下。
江拂下了楼,在门口碰到程敛和那个姑娘。
两个人之间隔了个人的距离,程敛的模样看着很冷漠,身边的女孩哭的梨花带雨。
江拂没躲,没避开,大大方方走过去。
随着江拂走近,程敛看到了她,上前道:“要走吗?”
江拂应了声,看向他身后的女孩,觉得自己还是要演到位,“她是谁?”
近距离看,江拂约莫这个女孩的年龄不超过二十岁。
稚气、干净,能看出来应该还是学生。
学生跟她们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一看就能看出来。
这让江拂想起她去拉赞助那次,在程敛的房间里发现的女式内衣。
纯白色的,少女的款式。
“我表妹,”程敛说,“在学校遇到事了,所以来找我帮忙。”
“哦,那你们聊吧,我先回车上。”
程敛拉住江拂的手,一眼都没看那个女孩,往停车坪那走,道:“已经解决了,我们走吧。”
江拂问他:“就这么走了吗?”
“没事了就走呗,我去把车开出来。”
他跑到前面开车,江拂站在原地,女孩怯生生地看着她。
江拂看了眼,转而抬头看向二楼方向。
窗边的人是孟执,江拂跟他楼上楼下对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