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落到江拂耳里,跟天大的笑话似的。
江拂讥讽地重复:“补偿?你觉得你能怎么补偿?”
“我知道我欠的那些钱你帮我还完了,既然都还完了钱,你肯定也没少照顾他们,还能叫我怎么补偿?”
抬手擦掉眼泪,江拂感到好笑,“所以你所谓的补偿,其实就是想让你自己心里好过点吧?”
江韬很不能理解地说:“那还能怎么办?难道叫我赔给她一条腿?”
他瞬间从沙发上站起来,最后顾忌着孟执在江拂身旁,他停在原地,没有上前,义愤填膺道:“江拂,我是你爸,你应该为我着想!”
离江拂最近的孟执,是最能感受她变化的人了。
他很想让江韬闭嘴,但这是他们二人的事,旁人无法插手,即便是他,也不能代替江拂,去和江韬说江拂要说的话。
他只能做江拂的倚靠,警示江韬。
即使来前心里有所准备,江拂还是被江韬气得不清,她重重呼吸一下,说:“死的人怎么不是你。”
这个问题江拂想过无数遍。
在江韬醉酒打她母亲,在她被江韬拳打脚踢,在许多许多事情之后,她都会这样恶毒地想。
她已经完全记不得一个正常的家庭环境是什么样子了,从她有记忆开始,暴力和冷暴力就充斥着大部分内容。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事到如今还要站在她面前,说她应该为他着想。
肚子隐隐作痛,江拂捂了一下,还保持着刀枪不入的姿态。
“你咒我又能怎么样?也改变不了任何情况。易家那女儿不认识我,只要你们不说,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谁,这样不是很好吗?事情已经翻篇了,何必非要抓着不放?”江韬开始试图和江拂讲道理,“以前的事结束了就结束了,你要一直活在过去吗?”
“难道你,现在变好了不成?”江拂扯了下嘴角,凉凉地笑。
江韬不敢说,他避而不谈,“我来找你,就说明我想好好活下去,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自然要来找你。”
江拂只觉得小腹越来越疼,有些让她难以忍受。她强撑着没表现出来,说话的速度却因此变得缓慢,“我不可能原谅你。”
说完这句话,孟执意识她的不对劲。
她的手捂着肚子,指尖抓皱了衣服,在强忍着什么。
孟执立刻道:“你哪里不舒服?”
“疼,”江拂另一只手扶住孟执的手臂,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我肚子疼。”
孟执在她说第一个疼之后,就迅速将她抱起来,“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江拂素着的脸色很难看,连嘴唇上的血色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看着眼前的情况,江韬隐隐猜到什么,也跟了上去。
他关上门,孟执已经坐电梯下去了。
等他到楼下,只来得及捕捉到孟执上车。他追了几步,没追上。
他赶忙叫车跟上去。
一路跟到医院,人生地不熟的,江韬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孟执的所在处。
江拂已经进了急诊室,孟执在外等着,看到江韬过来,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江韬路上来得急,上台阶差点被绊摔跤,现在走路一瘸一拐地,挪到孟执跟前,问他:“小拂怎么回事?她生什么病了?”
孟执爱屋及乌,对待江韬,也是没有好脸色的,“现在知道关心她了?”
“我不知道她身体不舒服!”江韬辩解完,又想到什么,瞪着眼睛说:“她说她肚子疼,她怀孕了吗?”
“既然知道了,就少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生气。”
这个消息对江韬来说颇具震惊意味,“孩子是你的吧?她还没结婚,你怎么就让她有身孕了?”
孟执居高扫他一眼,“我会负责,至于您,这么多年对她不管不问,甚至还害她背负一笔巨债,你没资格问这些。”
具体的情况孟执了解的并不透彻,江拂是不会和他说那么细致的,但从她和江韬二人的争吵对话中可以听出来,江韬不仅是抛下她不管,还留着那些欠款。
“我是她……”
“这种话您真好意思说出来。”
孟执没心思和他说话,注意力全在江拂身上。他背对着江韬,站在急诊室门口,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江韬没办法,这里是医院,他也不好跟孟执闹,只好坐下来等。
安静片刻,孟执突然出声:“小拂应该不想见到你,你尽快离开。”
“我要在这等她出来。”
孟执耐心尽失,声音里毫无温度,“等她出来看到你再想到你们吵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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