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1 / 1)

她不退还好,她这一退,闻裕按捺不住了。

“让我看看。”他伸手就搂住纪安宁的后颈按住,翻开了她的后领。

“喂!”纪安宁挣脱开,脸颊通红,怒目圆睁。

闻裕盯着纪安宁的胸口,眯起眼睛:“你这个衣服……”

他的眼神让纪安宁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但闻裕已经看到了,尺码是机绣,虽然洗得脱了些线,还是隐约看见了——Kids。

“童装?”他乐了。

闻裕一点都不嫌弃纪安宁穿的衣服过于性感,他喜欢着呢。

反倒是被纪安宁这么一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凝目看去,忽然发现纪安宁的T恤胸前有些痕迹。乍一看还以为是渍上了洗不掉,他这会儿凝目细看,才发现,原来不是渍上了什么东西,而是胸口处原本衣服的LOGO被洗掉了,剩下了一点点的痕迹。

仔细看,还能看出那LOGO的形状,是个很大众的运动品牌。对闻裕来说是便宜的,但对纪安宁的经济水平来说,却肯定是贵的。

纪安宁顿了顿,说:“这次谢谢你的福利,但是以后不要给我买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去买些衣服的。”

纪安宁贴身的T恤多数紧小裹身。前世孙雅娴是讥讽过她的。

闻裕还想说什么,纪安宁说:“算了吧,家里有病人,真的不适合请人到家里吃饭。”

她语气诚恳,倒不是敷衍。就家里面因为外婆不冲马桶造成的那个气味,估计闻大少爷一口饭都吃不下去。

纪安宁拒绝了。

“只有休息的时候能给我外婆做点新鲜的饭菜。”她说。

纪安宁看时间差不多了,提出来要回去。

闻裕这才无奈作罢,跟她说:“衣服别忘了带回去。”

“天天穿那么性感,打什么主意呢?”她说。

闻裕根本不是因为纪安宁穿衣性感才给她买新衣服,他是周一的时候听纪安宁问是不是“穿运动裤就可以”,猜到纪安宁没有专门的健身服,然后又在买健身服的时候,顺手买了两身衣服而已。真的就是顺手而已。

其实纪安宁的衣服本身都是样式普通的衣服,就是码数小,裹身,就显得性感。

但纪安宁这次却是误会闻裕了。

“那连我的一起做了呗。”闻裕想耍无赖去蹭饭。

纪安宁无情地拒绝了:“不行。”

“大童装!”纪安宁按住后领瞪他。

大童装和童装可不是一回事!有些品牌也叫少年装。

闻裕直乐:“你这什么时候的衣服?”小学吗?

纪安宁“哼”了一声:“初中。”

那时候她亲爹还在,家里的条件还很好,吃穿住行都很好。那时候买的衣服质量也好,穿了好几年了,都还没坏。就是有点紧小。

原先还行,她高中之后,胸部发育得太快,把衣服撑得鼓鼓的,一下子就把身体的形状从单薄的平板变成了玲珑有致。

想起来那个“背着外婆来上学”的报道就是说,纪安宁的爸爸在她初中的时候生意失败失联了,闻裕反应了过来。

但他看着纪安宁眉眼间,似乎并不介意。她只恼他瞎动手。

想想也是,她要是介意,像那种宣传性的报道,记者围着拍她鞠躬感谢领导的样子,简直就是公开处刑了。

闻裕既庆幸纪安宁豁达,能淡然面对,又忍不住心疼她这几年的遭遇。

他听陈浩八卦过,说开学第一天,纪安宁被主任叫上讲台,要她给全系新生讲话、表决心呢。

真他妈狗屎。

闻裕动动嘴唇,纪安宁看到,抢先说:“我说了,你别给我买衣服了,我自己会买。”

纪安宁打好几份工,也不是真的就穷到吃不起饭买不起衣服的地步了。但纪安宁有个毛病,她把钱看得特别紧。

比起花钱,她更爱存钱。花钱让她心慌,存钱让她心安。

上辈子,她连个微波炉都舍不得买。

没办法,从她亲爹卷钱跑了,从她和外婆被从原来房子里赶出来,在棚户区租了个漏风漏雨的小黑屋那会儿,她一下子从衣食无忧变成了家徒四壁,那时候起,她就把钱看得特别紧。

后来雪上加霜,外婆脑子开始糊涂,开始由她来负担两个人的生活。纪安宁就更是能不花就不花,能存就存。

她始终都觉得,衣服既然还能穿,干嘛还要花钱买新的?

但其实,无论是吃食还是衣服,都有贵贱。不买贵的,也可以买便宜的。

不买商场里几百块的T恤,还可以去早市买18元一件的肥大文化衫。

但纪安宁就是舍不得。她倒是舍得给外婆花钱,但她对她自己,已经节俭到了堪称“抠门”的地步,近乎病态了。

前世,她没觉得这样有什么错,直到后来她死了。

那些辛苦省下来的微薄积蓄存在银行卡里,没人知道。闻裕把外婆送到养老院的时候,根本没从那个家里拿走任何东西。

她对自己苛刻的节俭,都成了没有意义的事。

闻裕给她买的新衣服提醒了她,这辈子,她要改。

闻裕终是答应了纪安宁不会乱给她买东西,也没能跟她回家吃成饭。

纪安宁回家做饭收拾,安顿外婆睡了午觉,锁门离开,去了咖啡馆。

她平时是不上下午班,只上晚班的。但现在是黄金周大假,店里忙,她多加了一班,从下午上到晚上。

假期果然特别忙碌,一下午纪安宁都连轴转。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才喘了口气儿。

“累了吧?”舒晨问。

舒晨也在后厨跟纪安宁一起吃晚饭。他也累得够呛,但累得心甘情愿,他是老板,越累越有钱赚嘛。

“还好。”纪安宁吃得很快。

这种工作强度她早就适应了。平日里她就比别人更勤快,干活更主动,一直让舒晨觉得捡到了宝。

纪安宁飞快吃完,就想去前面干活了。舒晨心疼她,反而拉住她:“休息一会儿。”

这一下午,纪安宁干得活最多、最累,舒晨心明眼亮,心里有数。

老板发话了,纪安宁就安心地歇一会儿。她想起来问舒晨:“店长,你知道有什么别的工作适合女孩做的吗?”

舒晨问:“给谁找啊?”

纪安宁说:“给我自己。”

舒晨意外:“你还能挤出时间来?”

舒晨是大致了解纪安宁的时间安排的,她的时间几乎排满了。周末的晚上还要去桥南路的酒吧兼职,很晚才回家。

他一直都挺替她担心的。

他想了想,说:“我再让我妈给你看看家教。”

实际上大学生做家教收入并不高,远不及那些“名师”,还要考虑花在路上的时间成本。说起来,还是NL的收入最高。没了NL的收入,纪安宁得好好想想能做些什么,哪些工作能兼顾时间和薪酬。

她放弃NL的收入,如果去做些耗费时间和精力,收入却很低的工作,就太不划算了。

她认真地考虑过闻裕昨晚说的那些话了。他说的非常有道理。

实际上,这些年,从来没有人这样指点过、引导过她。

很多人都觉得,有些事、有些道理,一个人从孩童长到某个年纪,就自然会懂、会做了。但事实上是,没有什么“自然就会”,这所谓的“自然就会”决少不了在这成长的过程中,身边的成年人给予的引导和指点,或者潜移默化的影响。

但纪安宁没有,她一直是自己摸着石头过河。

中学的时候还好,生活、思想各方面都简单。她那个学校,是军事化管理,大家都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为高考冲刺,学校严打早恋。在这种校风之下,中学平平安安地就过来了。

到了大学,一下子像进了个小社会,集体性和纪律性弱化了,人心倒是复杂了。

闻裕昨晚一席话,像是当头棒喝,令纪安宁清醒了不少。

她想着,先看看,用在赚钱这件事上花的时间,一定要跟花在学习这件最重要的事情上的时间协调好。

实在不行的话,她可以考虑先用闻裕的钱。

他说的对,不能跟自己的人生过不去,磨刀不误砍柴工。

她前生后世加起来,已经欠了他很多,竟然生出了些“债多了不愁”的感觉。自己不由觉得又好笑,又感慨。

慢慢还吧。

闻裕中午自己吃了午饭,驱车回了爸妈的家。

因为是过节放假,闻国安和程莲倒是都在。一家三口能聚齐的,也就是这些逢年过节的日子了。

“都放假了,现在才回来。”程莲埋怨他,“上哪野去了?”

闻裕敷衍说:“上午跟家睡懒觉来着,中午才醒。”

闻国安关心地说:“别一放假就把作息搞乱了,对身体不好。”

闻国安年纪大,他是个特别注重养生的人,作息很规律,也注重锻炼。他只吃天然的有机食品,为了保证自己入口的食物的质量,甚至还在南方搞了个农场,专门给他自己培植有机食物。

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人类的正常衰老。

闻国安比程莲大了近二十岁,程莲又保养得年轻,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像是爸爸和一对儿女,分外违和。

闻国安对闻裕学习和健康方面管理得一向严格,从不溺爱。

在纪安宁眼里,闻裕就是个浪荡轻浮的富二代,实际上闻裕在学校里从来不干逃课缺课这种事,在公司里也成熟稳重。公司里一些跟了闻国安几十年的老臣,都很看好闻裕。

至于私下里泡妞打架之类的事,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长辈们不过付诸一笑。

所以这样的闻裕,才会对纪安宁那缺乏规划和长远目光的杂乱人生,给出指点和建议。

晚饭吃得还算温馨。

闻国安问:“假期有什么安排?”

闻裕随口说:“没什么安排。”

他所谓的没什么安排,指的是没有安排去异地或者异国的行程。但他实际上,跟纪安宁说好了,这几天上午都给她一对一训练。

闻国安说:“没安排就跟我去岛上吧。”

闻国安在南海买了个小岛,开发成了一个私人的养生休闲地。那里风好水好,他定期过去休养。有时候也会邀请朋友或生意伙伴一起。

他说:“这次邀请了王董,高董,祝董和李董,你一起过去,跟他们熟悉熟悉。”

闻家的产业,横跨三大板块,没有公开上市,外人通常只知道闻家家大业大,其实很难摸清这座巨大冰山的全貌。

旗下公司除了全资子公司,还有各种隐藏在自然人背后的代持股,整体架构错综复杂,内部资金流动频繁,哪怕是闻裕,想要真正接手,也不是一两天,甚至不是一两年的事情。

闻国安深感自己这几年衰老得太快,已经等不及闻裕毕业,迫不及待地要推着他加快前进的脚步。

闻裕明白父亲的想法,这种事情躲不过去,也根本没想躲。就像他说好好学习才是纪安宁的正经事一样,早日接手家里的生意,才是闻裕的正经事。

饭桌上问程莲:“妈一起去吗?”

程莲漫不经心地说:“不了,都是老熟人了,我去不去无所谓。你去就行。”

闻裕又问她假期怎么安排,程莲说要去法国逛逛。

吃完晚饭闻裕陪程莲说了会儿话,陪闻国安下了盘棋,回到自己房间,给纪安宁打了个电话,却没有人接。

他想起来她今天是要连着在咖啡店做两班的,大约是上班时候不能接电话。

等他泡在按摩浴缸里闭目养神的时候,纪安宁回电话过来了。

“喂?”背景音有些嘈杂。

“刚下班吗?”闻裕问。

“是。”纪安宁回答。

闻裕听见了公共汽车报站的声音,她在公交车上。

纪安宁问:“有事找我?”

她的声音里透着疲惫,显然今天累得不轻。毕竟是黄金周。

闻裕躺在奢靡舒适的按摩浴缸里,听着她疲惫、不复平日清冷的声音,忽然心疼。

她换了衣服出来。闻裕说:“一起吃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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