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鸿颇为愉快地回了椒房殿。
晚膳已经备好,谢明曦顾山长和阿萝皆已入座。
听到脚步声,三人一起回头。顾山长面带微笑,谢明曦眉眼含笑,阿萝更是满面欢喜,脆嫩嫩的喊了一声:“爹!你终于回来了!”
正式场合,或是人多之时,阿萝称呼父皇母后。没有外人在,依旧喊爹和娘。
忙碌了一整日的盛鸿,心情愉悦,脚步轻快:“阿萝是不是饿了?让人传膳吧!”
男人在外忙碌,回到家里,看到的是娇妻爱女如花的笑颜,还有热腾腾的美味佳肴。人生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此。
谢明曦笑着吩咐传膳。
帝后用膳,按着宫中规制,得有十六道冷盘,十六道热炒,十六道蒸煮红烧,面点粥羹亦要有十数种。
谢明曦执掌六宫后,便将御膳房的规制减半。饶是如此,菜肴也极为丰盛了。
阿萝六岁后,便自己独立进食。顾山长和盛鸿偶尔想喂阿萝吃饭,皆被谢明曦出言阻止。如今阿萝又学了宫中礼仪,用膳时有模有样。
晚膳后,阿萝要完成课业,谢明曦一一过目或亲自检查。阿萝若有不懂不解之处,便再讲解一遍。
之后,盛鸿便陪着阿萝去练功房。一开始只练半个时辰,渐渐变为一个时辰。
众人看到的,是阿萝的优秀出众。却不知,帝后在阿萝的教导上耗费了多少的时间和心力。
犹如栽种一棵小树苗,精心浇灌除虫养护,耐心地陪伴守候,静待着小树苗长成郁郁葱葱无惧风雨的巨树。
……
以盛鸿的身手,教导女儿绰绰有余。
盛鸿十分疼宠女儿,是女儿要星星立刻搬来梯子上天的绝世好爹。
不过,到了习武的时候,盛鸿并不心慈手软。照样板着俊脸,要求严格。
他和谢明曦一样,对女儿阿萝寄予了厚望和希冀。在生活上娇惯些也就罢了,在学业和品性的教导上,丝毫未曾松懈。
阿萝自比武输给霆哥儿之后,这些时日勤奋苦练。手中挥舞着特制的小木刀,一双黑亮的眼眸满是专注。
阿萝人小力微,练了一会儿便呼吸紊乱,额上冒出晶莹的汗珠。
盛鸿张口指点几句,待阿萝练了一炷香时间,便让她喝些温水,休息片刻。
阿萝坐着休息,小嘴巴却不肯休息:“爹,我这样练下去,是不是很快就能赢过霆堂兄了?”
“这可未必。”盛鸿笑着瞥了忿忿不服的女儿一眼:“你确实每晚勤奋苦练,可据我所知,霆哥儿近来习武也格外刻苦。”
“你进步飞快,霆哥儿也没闲着。不止是霆哥儿,霁哥儿霖哥儿近来也十分用功。就连芙姐儿蓉姐儿,也比往日用功得多。”
“君子六艺,你想每一门都稳居第一,绝不是易事。”
可不是么?
阿萝有些气闷地说道:“霁堂兄比我年长三岁,读书比我早。想胜过他谈何容易。霆堂兄不怎么爱读书,练武却有天分。霖堂兄也很聪慧,每一门都学得不错。蓉堂姐乐器学得最好,芙堂姐礼仪学得最佳。”
数来数去,阿萝有些沮丧,忍不住叹了口气。
综合起来,她的课业确实最出众。
不过,细数之下,每一门课业都有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阿萝仰头问道:“爹,我娘年少时读书,真得每一门都满分么?”
盛鸿语气中满是骄傲:“那是当然。你娘在莲池书院读书五年,每逢月考岁考皆是满分。创下的记录,至今无人可破。”
阿萝听了十分神往:“我娘真厉害!”
“那是。”盛鸿的头昂得更高了。
我媳妇就是这么厉害!
阿萝耷拉着小脑袋,一脸烦恼。
盛鸿从骄傲自豪的心情中回过神来,柔声问阿萝:“阿萝也很厉害。你年龄最小,课业却是最出众的。你的堂兄堂姐妹也觉羞臊,所以他们近来也格外勤奋努力。”
阿萝还是一脸苦恼:“师祖母常夸我,说我容貌生得像爹,头脑聪慧像娘。可听爹这么一说,我根本及不上我娘聪慧。是不是因为我头脑也像爹的缘故?”
盛鸿:“……”
胸膛中了一箭又一箭的盛鸿,抽了抽嘴角,竭力维持身为亲爹的尊严和骄傲:“阿萝,爹也是很聪明的。你像爹更好!”
阿萝可没那么好糊弄,扁扁红润的小嘴:“爹射御最佳,算学也好。礼乐书俱都平平。我才不要像爹。”
盛鸿:“……”
……
熟悉的轻笑声传进耳中。
盛鸿看向谢明曦,有些哀怨自怜:“明曦,你听听。阿萝还没长大,就开始嫌弃我这个亲爹了。”
谢明曦揶揄地笑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你非要在阿萝面前自吹自擂,被阿萝嫌弃也是自找的。”
她在门口站了片刻,父女两个的闲话,她可都听进耳中了。
盛鸿正要和谢明曦斗嘴耍花腔,阿萝忽地抬起头,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不管到什么时候,我最喜欢的男子都是我爹!我绝不会嫌弃我爹半分。”
盛鸿被女儿的甜言蜜语感动得心软似水:“乖阿萝,爹也最喜欢你了。”
才不是呢!
爹最喜欢的人明明是娘才对。
阿萝没将这句话说出口,却在目光里表露无遗。
此时的阿萝,自然不会想到。几年之后,她就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最喜欢的男子不再是自己的亲爹了……
谢明曦迈步走到武器架边,拿起惯用的长刀,冲盛鸿笑道:“趁着阿萝休息,我们过一过招。”
盛鸿挑眉一笑,张口应了,取了自己的长刀。
此情此景,宛如当年。
两人之间的情意,也和当年一般。不,比当年更深厚。如今他们,还有了掌上明珠阿萝。
谢明曦抿唇,微微笑了起来。
盛鸿显然也想到了昔年一同习武练刀时的情景,和谢明曦对视一笑。
很乖,夫妻两人各执长刀,你来我往地过招。刀锋凌厉,寒光闪闪。阿萝看得目不转睛,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什么时候,她才能像爹和娘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