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阳光明媚和煦,我就是在这样的日子嫁入了三皇子府。
世人都说三皇子龙章凤目,是最像陛下的儿子。
自与三皇子的定亲的那天起,我就一直享受着陇西世家族人们艳羡或嫉妒的目光。
我喜欢他们这样看我,我享受这样高高在上的感觉。
和每一个新婚的姑娘一样,我对未来的夫婿满怀期待。
但现实却打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新婚之夜,我独守空房。
这个叫周元佐的男人,我的丈夫,去了他的爱妾徐氏房里。
第二日,我成了全府的笑柄。
一向骄傲的我,居然在新婚夜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三皇子的妻妾不多,算上徐氏,也不过五个。
我让落川去打听徐氏的来历,才知道。
徐氏,原本是三皇子想要立为正妃的人。
只是她出身不高,只是一个五品文官的嫡女。
崔贵妃怎么会允许儿子娶这样一个对他毫无助益的人家的女儿为正妃?
而我,是陇西世家宁氏长房的嫡长女,父亲是宋国公,堂堂宁氏族长。
可那又如何?
在世人眼中尊贵的三皇子妃,在她丈夫心中,不过就是一尊他供养的政治筹码。
三日后,三皇子才在崔贵妃的勒令之下,与我圆房。
但他那冷漠的神情,让我终身难忘。
好在我肚子争气,虽然和他同房的日子寥寥,我还是怀孕了。
可惜,第一胎生下来,是个女儿。
大家都很失望,包括我父母。
但那是我的女儿啊,我十月怀胎,辛苦诞下的。
我不容许任何人慢待她。
我可以忍受徐氏做的任何事,但忍受不了徐氏诅咒我的女儿。
当落云告诉后,我女儿生病,是因为她亲眼所见,徐氏找了巫师诅咒。
我一怒之下,打了徐氏板子。
但我是真不知道,徐氏此时,已怀有身孕。
当她倒在血泊里,被元佐抱在怀里的时候,我真的怕了。
我跑到了崔贵妃的寝宫。
没多久,他就来了,手上拿着剑。
他红着眼,嚷嚷着要杀了我。
张太夫人和先帝及时赶到,我才侥幸存活。
从此,我和他的关系,降至冰点。
即便他登基为帝,立我为后,也再不曾碰过我。
外面都传帝后面和心不和,但只有我知道,在椒房殿里的无数个夜晚,尽管他因为祖宗规矩躺在我的身边,却从来不曾碰过我。
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面不和,心更不和。
每一个没有他的夜晚,我就在椒房殿内抚摸他的画,他的字。
闻着有着他的气息的笔墨,我就觉得,他好像就在我身边。
后来,我渐渐不满足于此。
我开始临摹他的画,他的字。
好像我临摹得越像,我就离他越近。
可是,他丝毫看不到我的付出。
直到,叶楚蓉的出现。
他跟我说:“皇后深得朕心。”
他终于对我笑了,虽然他的笑脸,是因为叶楚蓉,但我依然甘之如饴。
次月,帝后同寝的日子,他终于没有拒绝我的触碰。
尽管,我从他的动作中感知。
他的心还是没有温度,但我已欣喜若狂。
我开始希冀,能再次怀上他的孩子。
没有爱,有孩子也好。
一个无宠的皇后,没有皇子傍身。
前朝后宫,家族的压力,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调养身体。
甚至,严格按照孙希献上的薛神医的妇人调养方子,却还是怀不上孩子。
直到,孙希说还有一味药没齐。
我恼怒之余,又不得不召见了她。
她又说,她知道落云那贱婢的下落。
当初,徐氏倒在血泊里的时候,她已不见了踪影。
我寻落云那贱人多年,却一直找不到她。
元佐当初不相信我说的话,是因为没有她这个证人哪。
如果,我将那贱婢带到他面前,解了他的惑,让他杀了解气。
元佐,他应该会真心对我展颜的。
可是,前提是要放孙希这个女人出宫。
元佐这些日子的行为,很显然,他是不想放她出宫的。
尽管,我不知道他到底想留这个女人在宫里干嘛。
宫里传言,他要纳她为妃。
而她的出身,甚至比我还高贵。
娘家的势力,更是不容小觑。
她美艳绝伦,仪态万千,琴棋书画俱佳。
心思又灵敏通透,若留她在宫里,一定会成为我的劲敌。
前朝,不是没有再嫁妇人为后,甚至为掌权太后的先例。
我动摇了,放孙希出宫,对我有百利,但也有一害。
而且,这个害,还是比较吓人的存在。
踌躇之下,我最后还是决定,放她出宫。
我在狂赌,我赌元佐会原谅我。
毕竟,孙希和他还没有什么感情。
孙希信誓旦旦说过,她的心里只有崔然。
我相信,我告诉元佐这句话。
他应该就会原谅我了。
我知道他会发火,我也准备好了承受他的雷霆震怒。
但我也希冀,他会看在我对他一片真心的份上,会饶恕我,善待我。
哪怕,他摔在地上的碎瓷划破了我的手,我都还是对他怀有希冀。
直到他阴冷着笑,说出那句:“你也配怀朕的孩子?你的身子,早已坏死!”
我终于彻底绝望了。
那一天,我趴在地上,流干了我这辈子所有的泪。
女人,一旦对那个男人绝望,看事情,也就变得理智清晰。
我知道,等这个男人收拾了崔然和他背后的势力,他得到了绝对的权力来掌控一切的时候,那也就是我和我的家族灭亡的时刻。
他不可能放过我,更不会放过我的孩子,尽管,她也是他的孩子。
我尚在皇后位上,他也不曾宠爱于她。
如果有一年,我被废了,那我的萱儿,会是什么处境?
次日,我召见了我的父亲,并向他坦白了这么多年,我在周元佐身边发生的一切冷遇和虐待。
父亲在听到我跟他说周元佐令我绝嗣这句话的时候,深深的震惊之余,立刻做了决定。
他很快与谢丞相等人连上了线,达成了共识。
乾宁殿外,我骗周元佐:“张太夫人告诉我,先帝在乾宁宫内有一条密道,直接通往宫外,我父亲已经在等着你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张太夫人是先帝的挚爱,他没有怀疑。
入了乾宁宫,我跟他说,我想在出宫之前,再与他喝一次交杯酒,作为帝后。
这是他立我为后的那晚,欠我的!
父亲说,谢丞相他们答应了,只要周元佐写了罪己诏和传位诏书,就会分封封地给我们,让我们颐养天年。
但我知道,他的性子,不可能会写。
但只要有玉玺,他不写,我写。
他的字迹,我几能乱真。
而且,我知道,只要他在世一日,就不会放弃皇位。
而谢如雅他们,也不会放过他。
但我,还是想给他一条生路。
我在他的酒里下了药,他下半辈子,会瘫痪,失声,犹如废人。
至于他的儿子们,会如何,已不在我的考虑范围。
这是他的报应,如果我有嫡子,我不会这么做。
我父亲,也不会这么做。
天地变色,改朝换代。
他终于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我心情好的时候,会亲自喂他吃饭。
尽管他看着我的眼神,满是恶毒,但是,他拒绝不了。
我的萱儿,还是新帝亲封的清河公主。
最尊贵的嫡出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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