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就是咱们在这一战中得到的收获,”沈渊掰着手指笑呵呵地说道:
“第一点,咱们得保证工厂有足够的生丝开工,而且价位非常低……那个姓宋的,现在他的蚕茧只要给点钱,他就能卖!”
“然后就是第二点,这笔阻击咱们收购蚕茧的巨款,可不是姓宋的一个人能掏得出来的,实际上这笔钱来自于广州城内外,各大丝织工坊的主人。”
“他们早知道我的新式织机研究成功,担心新织机会跟他们抢生意,所以他们决定先下手为强,把咱们的工厂扼杀在摇篮里。”
“现在很显然,那些跟咱们捣乱的工坊主失败了,而且赔钱赔得伤筋动骨。因为他们拿出来的钱,一个铜钱也收不回去了!”
“在这之后是第三点……”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家已经面露惊奇之色,心说就这两点已经很厉害了,怎么听沈渊的意思,后边居然还有?
就见沈渊笑着说道:“今年售卖蚕茧的蚕农尝到了甜头,被抬高的价格让他们获得了数倍的收入。”
“因此他们明年会大量的养蚕,而那些家里有桑田桑树的人家也会培植桑林,加紧施肥种植……这就使得以后蚕茧的总量会出现暴增。”
“往年出现这种行情,一定会有蚕茧产量过多导致降价的情况发生,但是以后不会了。”
沈渊笑着说道:“咱们的纺织厂会越开越大,运往海外的丝绸总量也会越来越多,所以蚕茧的产量,总会处在供不应求的状态。”
“所以今年的养蚕户赚了钱,明年咱们就有足够的蚕茧用了……这是第三点!”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的时候大家都惊呆了,说实话谁能想得到,沈渊居然用这次茧市大战的一招,激发出了所有蚕农的信心,顺带着解决了将来几年的原料问题?
“在这之后还有第四点,”而这时,沈渊又笑着说道:“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半个广东省的蚕茧都在咱们这儿,其他的织户怎么办?”
“他们没原料,而我的原料充足,我可以随便开工。”
“他们的工人闲置,而我的工厂需要扩大,正好那些闲置的人手可以招收进咱们的工厂做工人。”
“他们不会没饭吃,因为原料缺乏,一定会导致大明境内的丝绸价格上涨,要知道这种缺乏,可不是咱们广东一个地方!”
沈渊笑着说道:“在江宁二厂和福州三厂那里,我也埋伏下了缫丝机和培训好的工人,他们正在干的事,就和现在广州发生的一模一样!”
“所以整个大明境内丝绸产业的重心,正在向咱们这三家工厂转移,而受损的不是广大穷苦的织工,他们到我的工厂里工作只会让收入翻上几倍。”
“所以在这场战斗中,种桑树的赚钱了,养蚕的赚钱了,咱们这些纺织丝绸的赚钱了。”
“而那些憋着坏,想要坑咱们一回的守旧派工坊主,他们却得歇上几年才能缓过来!”
原来是这么大的一盘棋!听到沈少爷讲到这里,大家才算彻底明白过来。
这场关于蚕茧的大战,竟然早就在沈少爷的预料当中,而且他埋伏下了缫丝机这样的利器,就是为了一举扭转旧式工坊和新式工厂间的形势!
……
“我想起来了,”这时的唐玉竹惊讶地说道:“怪不得那次沈大人救了我,就是在街头打死三十多个宋家家丁的时候,他没有向那个姓宋的出手!”
“沈大人还说留着那个姓宋的有用,当时我还纳闷呢!”唐姑娘满脸都是惊讶的表情道:“原来那个时候,沈大人就准备好了这次大战。”
“当时他问我,那个姓宋的是干什么的?我说宋老爷是收购蚕茧的大商人……就是那个时候!”
“比那早,”这时候旁边的吕怯勺闻言,却撇了撇嘴说道:
“去年冬天你们父女俩刚来的那天,就是你们见到新式织机的时候,听少爷的意思,那时候缫丝机就准备好了,但是少爷却没说!”
“所以少爷筹备这一战的时间,应该是去年秋天!”
好家伙,沈少爷居然如此深谋远虑,他竟然在新式织机刚刚造出来的时候,就料想到了今天的局面?
……
而这时的沈渊却摇头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那么悬,关键就是那个人……也就是我之前说过的那个人。”
“他联络了江宁、福州、广州三地的工坊主和绸缎商人,让他们拿出银子来参与这场赌博。”
“他分析了我的新式织机对丝绸市场造成的影响,也知道新工厂对我有多重要!”
“他能说服那些工坊主用一场豪赌来跟我作对……这家伙的心思有多毒辣,大概你们还不知道。”
沈渊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于是全都把惊讶的目光投向了沈少爷。
就见沈渊接着说道:“按照那个人对工坊主和丝绸商的说辞,他们在这次豪赌中会获得一倍以上的利润,同时还可以打击我这个纺织业的新秀,所以这些工坊主才会欣然掏出银子。”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沈渊摇了摇头说道:“这次蚕茧抬价,要么就是我花大价钱买了高价的蚕茧,让商人集团赚了钱,以至于损失了我们在丝绸价格上的竞争力。”
“要么就是我看到蚕茧价格太高,决定不再收购……这样我的新工厂就要再等一年,才能再次发力。”
“而那些商人手里握着海量的高价蚕茧,却会因此赔上大笔银子!”
“所以这场蚕茧价格战,我有可能输,那些商人也有可能输,甚至可能两败俱伤,而他本人却立于不败之地!”
“这家伙知道,大战过后不管发生什么样的结果,最终都是我跟那些工坊主势同水火,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而他却没有丝毫损失,就连我想通过那个姓宋的顺藤摸瓜找到他本人,我派出去的人也扑了个空,并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在江南境内出现了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我知道了他的行事方式和智慧水准,知道他一定会在暗处跟我作对。我知道每次出招,必定是我最脆弱的地方,稍一不慎就会将我置于死地。”
“可是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从此以后就可以跟他继续斗智斗勇,而不是茫然无知,放任他在暗处向我放冷箭……”
沈渊笑着说道:“所以这是此战的……第五个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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