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皇后掏出帕子给梁文君擦眼泪,怜爱地看着她说:
“我又何尝不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外人都说是我害死了萧贵人,老二这些年对我和陛下也是不闻不问,更是坐实了这个谣言,可我却从来没找过他麻烦,还不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梁文君哭的更加伤心,梁皇后也红了眼圈,压低了声音对梁文君说:
“太子妃之所以这几天都不来伺候我用饭,是因为她实在是聪明,我怀孕的事情连身边伺候的宫人都没有察觉,却被她第一个察觉到了。不过从她这几天的言行来看,她和太子是没有胆子做小动作的,甚至还在替我打掩护,他们夫妻两也算是没有让我失望。”
梁文君惊得连哭都忘了,紧接着又是喜极而泣,忙握着梁皇后的手问:
“姑母,你需要我做什么事情?”
梁皇后欣慰地拍了拍梁文君的手说:
“我就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一定会先为姑母着想。你回家一趟去见你祖父,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让他找个可靠的医女,过两天你还到我这里住,把那医女也带过来,就说是给你调理身体的。”
“你记住,这件事只能告诉你祖父一个人,连你父亲都暂时不要说,明白吗?”
梁文君忙点头,她明白姑母的意思,父亲是对姑母好,可父亲知道了,难保继母就不会知道。
姑姑有孕却不敢用太医,连宣德皇帝都被瞒着,梁文君自然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第二天一早,梁文君就以回家探望祖父的名义离开了坤宁宫,梁皇后则依然神情平静地坐在正殿里接受众位嫔妃的请安。
德妃时常找借口不去给梁皇后请安,偶尔去一次也是全程摆臭脸,尤其是徐家在江南的事情被御史弹劾之后,三皇子李彦赫被宣德皇帝当众斥责“纵奴作恶”,这让德妃更加恼怒。
都不用想,德妃就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被谁设计了,会咬人的狗不叫,她死了亲侄子,还被假仁假义的太子在背后给咬了一口。
若说这事梁皇后一点儿也没有参与,德妃死也不会相信。
所以,德妃今天破天荒地一大早就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她就是要让那些贱人们都看看,她依然是宣德皇帝最宠爱的那个人。
众人自然都知道宣德皇帝昨晚是歇在昭阳宫的,所以看到德妃趾高气昂地进来,都默默地低着头喝茶不说话,谁也不想去捧德妃的臭脚。
德妃挑了挑眉,笑着问梁皇后准备如何安排宣德皇帝的寿宴。
梁皇后斜瞥了一眼德妃,淡淡地说:
“陛下的寿宴自然有礼部操办,妹妹为何还要来问本宫?”
德妃得意地冷笑了一下,斜瞥着梁皇后说:
“娘娘也不必不耐烦,只不过昨晚陛下歇在妾身宫里,说如今南边战事将起,不应该再大肆破费,所以今年的寿宴就按照家宴的规格来就好了,至于大家都期待的诸子封王,陛下已经拟好了诏书。”
正殿里静的落针可闻,德妃这做派,摆明了她不仅是宣德皇帝最宠爱的那个人,她的儿子在这次的封王盛事上也必然会拔得头筹。
梁皇后只觉得气血翻涌,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虽然她竭力想忍住,可最终还是干呕起来。
众人神色各异,伺候在梁皇后身旁的太子妃陈蒹蕸却忽然恼了,高声质问窦嬷嬷早饭都给梁皇后吃了什么。
窦嬷嬷跪在地上报了梁皇后的早膳,陈蒹蕸一边给梁皇后端漱口的水,一边怒斥窦嬷嬷说:
“母后碰不得青梅,早年就因为吃青梅糕病过一场,你们还敢把青梅糕端上桌?你也是伺候母后的老人了,怎么这样不精心?”
窦嬷嬷落下泪来,直接扇了自己十几个耳光。
众人自然都只能散去,等到太医赶来,梁皇后已经睡着了。太子妃便说所幸梁皇后这次食用的青梅糕并不多,若睡醒后还是不舒服再叫太医也不迟。
等到太医离开,太子妃就让宫人们都出去,只她和窦嬷嬷留在梁皇后身边守着。
梁皇后坐起身让窦嬷嬷先出去,然后指了指床前的锦凳示意太子妃坐下,温和地对太子妃说:
“你和召儿都是孝顺的孩子,本宫不会亏待你们,告诉召儿只管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必会护你们一家人周全,至少梁家不会有人敢为难你们。”
太子妃泪流满面,忙跪下给梁皇后磕头。
德妃本想好好气一番梁皇后,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断了,心中便十分不快,等到回去的路上遇到三皇子李彦赫,德妃心里的火就更大了,直接将李彦赫带回昭阳宫,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老去坤宁宫周围转悠是为什么,我告诉你,梁文君一早就出宫回家了,梅家那个丧门星自然不会再随意进宫,你趁早给我死了那条心。”
李彦赫垂眸不语,等到德妃骂够了,他才倒了杯茶递到德妃手里,然后默默地在德妃面前跪了下来。
德妃终究还是疼爱自己的独子,又看儿子可怜,只能咬了咬牙说:
“她好歹是你父皇亲封的县主,你又已经有了正妃,就算是让她做你的侧妃也是说不过去。你听我的话,现在千万别让人看出你的心思,等封王的诏书颁布后,你再好好用心替你父皇办差,一旦你立了功,我就去你父皇面前求恩旨,至于雯雯那里,我会替你去说项。”
德妃说完依然气恼:
“都跟你说了她不吉利,你表弟说不定就是被她克死的,你偏不听话,就知道惦记着她那张脸。”
李彦赫抬头看着德妃笑了,母妃还是那个最疼爱他的人,也是最了解他的人,那天他在宫道上碰到梅若彤后便有些失神,结果刚进昭阳宫就被母后看出来了。
李彦赫最了解德妃的性子,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所以他这些天便什么都不说,只做出可怜的样子,果然就磨得德妃主动松了口。
梅若彤自然想不到昭阳宫里因她而起的这件事情,眼瞅着天晴了,她便和韩煜约好两天后就去兰若寺上香,让韩煜找借口提前一天出去,然后在兰若寺等她。
韩煜一接到梅若彤的信就骑马出了府,可他刚出西城门不久,就被几个蒙面的黑衣人给劫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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