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得很重。”沐吹寒对着赤狐道。
他的语气相对平静,只是在陈述自己看到的事实。
那赤狐抬头,却未出声,金色的双瞳盯着他,警惕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叶听江面色微变,这些血虽然已经干涸,却还是让他感到几分忌惮。
一时间也不知是狐妖更害怕叶听江的到来,还是叶听江更害怕这狐妖的鲜血。
小悠出鞘,见两方僵持,忽然想到一种极恐怖的可能。
以这狐妖的修为和他主人对打,必然是没有招架之力的。
只不过,若是打起来见了血,又……迷了情,他主人的心思还能在打架上吗?
也无怪小悠多想,刚刚洞窟里所见所闻,实在给他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剑灵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
小悠于是更加严阵以待,待会就不需要叶听江出手了,一切就由他代劳。
他务必要杀妖不见血,一招之内将这赤狐斩于剑下。
狐妖感觉到了灵剑腾腾的杀气,再望向一旁两位修士。一位的面色明摆着不怎么好看,而另一位,也就是方才对他说话的那位,明着是说他伤重,实则好像在警告他死期将至。
他发出一声低低的悲鸣。
以他的伤势,又失了内丹,绝对不是面前两人的对手。
“你们是张家找来的修士?”他开口,是一把青年人的嗓子,可惜没什么气力,听上去有呜咽之意。
“是。”叶听江只答了一字。
狐妖低低嘶嚎,声声如泣。最后他像是认清了形势,收了那警惕的姿态,无力地卧倒在地。
“今日仙君要杀我,”狐妖开口,气咽声丝:“我必死无疑。只是临死之前,求仙君让我再见阿芷一眼。”
小悠当场炸开,这妖在想什么天方夜谭。奸|污了人家女子,竟有脸还提这样的要求。
叶听江淡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狐妖只是不断呓呓地重复:“求仙君让我再见阿芷一眼……”
沐吹寒侧头:“你为何还想见她?”
赤金的双瞳中竟然留下一行泪来:“我心悦阿芷。”
叶听江道:“所谓心悦,便是行这样的禽兽之举么?”
他的声音很淡,将满腔怒意压在表面的平静下。这狐妖不仅是害了阿芷,更害他险些对弟子做出同样的禽兽举动。
他必不会轻纵。
狐妖闭目:“我和阿芷……并无三书六礼,更是人妖殊途。可是仙君,人妖就不能相爱吗?”
原来只因为他是妖,在这些正道修士看来,与人族女子相爱,便是荒谬至极;情动云雨,便是禽兽之举……
沐吹寒立马答道:“怎么不能?”
这在他看的话本里简直就是小儿科,还有什么人鬼情未了,仙妖相恋,他都接受良好。
沐吹寒比叶听江听得更仔细,注意到赤狐所说并不是“妖不能爱人”,而是“相爱”。
他颇觉趣味地笑了笑:“你是说,阿芷姑娘也对你有意?”
同一件事,想不到还能在狐妖这里听到不同的版本。
狐妖道:“我与阿芷,早已心意相通。”
叶听江皱眉,沐吹寒却饶有兴味地问道:“这么说,你当街劫亲,也是阿芷姑娘同意的了?”
狐妖垂头:“此事是我擅作主张……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阿芷嫁人,她从未见过未来夫婿,难道只因为父母之命,就要背弃心意么?”
“哦,阿芷不知道。”沐吹寒倚着叶听江,笑问:“所以你就将她掳了过来,逼她欢好?”
“我怎么会逼迫她?”狐妖眼有悲愤,似乎觉得沐吹寒这样说,是玷污了他心中的姑娘。
沐吹寒见他的反应不似作伪,站得久了也觉得有些累,盘腿坐下与赤狐平视:“可你身为狐族,血有催情之效,你确定阿芷是出于本愿?”
“你如何得知……”赤狐似乎有些不解,又想到这两个修士既然能找到这里,一定是去过他之前的洞窟。
他金瞳圆睁,瘫软的四肢竟然抽搐了下,似乎还牵动了伤口,霎时间狐脸上神情颇为痛苦。
但即便是这痛苦,也掩盖不了他的惊讶。
赤狐回忆这少年修士对青年修士亲昵的举止,颤抖着道:“仙君有所不知……我这一族血和内丹虽能诱情,但需得双方心怀情愫,方有效用。”
沐吹寒下意识一挑眉。
赤狐见两人都不说话,硬着头皮将话又说清楚了些:“越是情深者,越是情不自禁。”
这两个修士能知道狐妖血催情,只怕是在那山洞中动情了。
原来这两名男修之间,竟是那种关系……
沐吹寒这回就没有挑眉那么简单了。越是情深,效力越强……他想起叶听江在山洞中强硬的举动,狐血对他的影响绝不下于自己。
沐吹寒确实也疑惑,叶听江修为更高,受的影响理当微乎其微,怎么倒看起来比自己还难以控制似的……
现在听闻了这狐血的作用机制,沐吹寒心下反倒复杂起来。原来叶听江对自己的情意,还并非他以为的那样浅淡么?
他回头仰视,见叶听江也是一脸木然。
叶听江心里大乱。这狐妖所言若是真话,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对扶烟情根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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