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薄颜真是又惊又恨。
明明都已经不在意她了,为什么在意她怀孕的事?
他到底想查什么?
薄颜抓紧手机,喉咙干哑,小心翼翼地问:“查到了你打算怎么做?”
司靳夜斩钉截铁道,“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世上。”
如果让她生下别人的孩子,那他们之间就真的全完了。
他不能眼睁睁看她披上婚纱,嫁给别人。
那种场景,光是想想都会觉得窒息。
轰隆一声,薄颜脑子里嗡地响了一下,痛得有点发麻。
司靳夜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想让她怀别人的孩子?还是说他已经怀疑,她怀的是他的孩子?
他不允许她生下他的孩子?怕郑研伤心?
薄颜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无法相信司靳夜会这么绝情。
她愤怒道:“司靳夜,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是结婚还是怀孕,都不关你的事!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来烦我?”
最后那句话宛如最尖锐的刀,狠狠扎进司靳夜的心脏。
她嫌他烦?
以前她最听他的话,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一脸崇拜地听着。
现在,她嫌弃他烦了。
司靳夜脸色有片刻的苍白,酒醒了一半,如墨玉般的眼睛朝车窗外看了一眼。
天气渐渐变暖,吹过来的夜风也很温柔,他心底却前所未有的冰冷。
他曾经可以轻易地拥她放怀里,他以为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和她相守一生。
是他没有好好珍惜。
心口突然难以抑制地疼起来。
“颜颜……”
我不是要烦你,我只是——
想你了。
想到头痛,胃也痛……想吃、你亲手做的早餐。
想抱着你,好好睡一觉。
自从你离开,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颜颜,这么晚在跟谁打电话?”
一道清润的少年音突然从那头传过来,透过电波,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司靳夜的喉咙。
他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薄颜挂掉电话。
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忙音,司靳夜把手机扔在一旁,靠在椅背仰着头,手重重地按在额头上。
头越来越疼了。
明特助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看着靳爷这副模样,心里也难免跟着不好受。
他干脆把车停在路边,低声问:“靳爷,要不要去一趟医院?”
这时司靳夜已经彻底清醒,神色冷得可怕:“去医院做什么?”
“颜小姐住院这么久,也不知道伤成怎么样了?我们去看看她好不好?”
靳爷手上的伤口很深,到现在还没有好。到颜小姐面前走一圈,让她知道靳爷当时为了救她,受了多严重的伤。
她肯定会感激得一塌糊涂。
司靳夜垂眸,看了看自己掌心里那道伤口。
平时理得一丝不苟的刘海垂下来,看起来少了几分凌厉的强势,多了几分不知所措的柔软。
明特助试探地叫:“靳爷?”
“不必了。”司靳夜道:“回司宅吧。”
她不想见他,又何必去招惹。
在救醒元净语之前,还是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烦恼。
薄颜现在就挺烦。
外婆失踪,加上纵火案,已经让她烦不胜烦。现在司靳夜还要来干扰她怀孕的事。
心情简直糟糕透顶!
陆云川奇怪地问:“你在跟谁打电话?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跟谁吵架了?”
“云川,我不确定司靳夜是不是知道了孩子是他的。”薄颜抬头看着他:“但他刚才在电话里说,不准我把孩子生下来。”
陆云川拧紧眉心,“他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薄颜已经下定决定,就算不能和司靳夜在一起,也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但如果司靳夜铁了心要她把孩子打掉,她该怎么办?
“颜颜,要不你跟我回四方城吧。”陆云川在她面前半蹲,以膝盖点地,神情温柔带着几分哄骗,“司靳夜现在要照顾郑研,又要照顾元净语。只要我们躲得远远的,他未必还会顾及到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躲?
薄颜愣了一下。
司靳夜有钱有势,只要他想做的事,还从来没人能逃得掉。
“不行的。”薄颜说:“他在四方城有人。”
四方城的顶级豪门郁家和韩家,都听他差遣。
只要他一声令下,只怕陆家都要遭殃。
她不能连累其他人。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愿意跟我走?”陆云川仰头看着她,眼神温柔:“颜颜,我发誓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妈妈和奶奶也会非常照顾你。”
陆云川的眼底仿佛有山川大海,藏着太多太多的情绪,沉甸甸的,让人不敢直视。
薄颜飞快地移开视线。
“云川,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自己会跟他说清楚。”
明白薄颜的立场后,陆云川也不好再勉强。
现在,他们能像朋友一样相处,已经是他好不容易才挣来的局面。万一逼急了,她再把他推得远远的,得不偿失。
薄颜做了一晚上的恶梦。
次日一大早就醒了,等着司靳夜上门找她对质。
可一直等到晌午,也没见司靳夜的人影,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薄颜虽然性子温婉,但绝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最怕这种,明明已经满城风雪,山雨却迟迟不来的压抑感。
有什么事,她宁愿一次过解决掉。
既然他不打电话,那她就主动去找他。
此时司靳夜正在机场。
他通过朋友打听到,A国有位医生叫莫特,在神经系统治疗这一块,有着超然的地位。听说经由他治好的植物人,已经超过十个。
但这位莫特医生脾气古怪,如果想与他约谈,一定要当面预约,而且不接受插队。
司靳夜为了表达诚意,决定亲自飞一趟。
只是,此刻他手按着胃部,虽然极力维持着平静,但依然难以掩饰脸色的苍白。
明特助满脸焦急地跟在身旁。
“靳爷,我知道你特别想救醒元小姐,但也不急在这一时。你的脸色很差,我们先去医院吧。”
这些天,靳爷已经熬出胃病来。刚出院又喝烈酒,胃部肯定出了问题的。
靳爷是多么坚忍的人,此时脸色难看成这样,他唯恐是胃出血,只恨不得把他打晕了,回医院好好治疗。
“少废话。”司靳夜冷声道:“你不想去就好好待在国内。”
明特助瞬间不敢吭声了。
靳爷的身体不好,如果不能跟在身边,他更加不放心。
正在这时,司靳夜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看了一眼,是薄颜打来。
想起昨晚醉酒后的通话内容,司靳夜猜到薄颜想说什么。
但他现在胃痛得厉害,没有精神和薄颜周旋,把手机递给明特助。
“你来听。好好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