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神情略带一丝玩味,没有丝毫紧张模样,想来是在恫吓我,不过安全起见我还是转头朝着四下看去。
此时我们二人所处之处位于山间一条小路,两侧皆为苞米地,再远一些的地方则是大片荒地。
荒地之上杂草丛生,无主坟圈子矗立其中,山风一吹杂草发出沙沙声响。
坟圈子旁的白幡则是随风浮动,犹如无骨长臂,黑夜之下着实有些渗人。
扫视一周我并未见到半个人影,于是开口道:“你这骗人把戏也太过拙劣,若真有人追赶你还有闲心跟我……”
话还未说完,眼前少女突然冷不丁上前一步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一瞬间冰凉滑腻的感觉从唇间传来,少女指尖带着淡淡的清香气味,令人浑身酥软。
回过神后我正欲挣脱,只听少女压低声音:“别说话,那追我的人来了。”
少女话音刚落荒地之上突然刮起一阵阴风,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犹如成千上万只鬼魂发出呜呜的哀嚎声一般,凄惨至极。
顿时我心生寒意,正当我想紧紧领口之时一阵锣鼓和唢呐的声响从荒地之中传来,那声音好不热闹,就像是有人家里办喜事一般。
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哪有人家大半夜在荒地里面办喜事的。
我刚想转头看个清楚,少女突然一把扯住我的衣领将我摁到苞米地中躲藏起来。
随即她将外围苞米拨开露出一道缝隙,借着月色一看,少女此时脸色有些惨白,似乎很是紧张。
这个时候我也不好多问,只得静静蹲在苞米地中。
不多时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随后我探头朝着声音传来方向看去。
只见荒地之中的一处坟圈子周围慢慢升起一阵白雾,紧接着一顶花轿从白雾中慢慢浮现出来。
花轿通身呈鲜红之色,轿顶绑着一朵红花,除了抬花轿的四个人,这花轿之前还有一个人腰间挂着锣鼓,手中拿着唢呐正在吹奏。
由于距离太远看不太真切,只能看清那五个人穿着白色的衣衫,走起路来不像正常人,好像蹦跳行进,如同僵尸。
“怎么回事?这荒地中还真有娶亲的队伍,你刚才说你是瞒着家里人偷跑出来的,难不成你是逃婚?”
刹那间我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女。
“你要是不想死就别说话,我劝你别给我找麻烦,要不看你是阴命时日不长我早就灭了你,哪容你废话说个不停!”少女回头瞪着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看着我,眼神中顿起杀意。
闻听此言我心中咯噔一声,眼前少女怎么会知道我是阴命,难不成她也是邪物?
可若真是邪物的话她周身应该散发阴煞之气才对,但从我与她见面到现在没有感觉到她身上有丝毫的不正常之处,这又是怎么回事?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唢呐声越来越清晰,这时我借着月色一看才真切的看清楚那几个人的样貌。
黑色瓜皮帽,一袭白色长衫上用大红颜色写了一个繁体囍字,鲜艳映眼。
这几个人脸上就好像涂抹了白面一般,没有半点血色,白得渗人。
双颊抹着两团红色的胭脂,如同鲜血,看样子这几个抬轿之人并非活人,而是阴间的小鬼!
轿子落下,为首的那个小鬼将唢呐举起,对着天地就是一阵吹。
那唢呐声空灵婉转,倒像是哀乐一般,一开始我还没感觉有什么异样,后来唢呐声变得有些凄厉。
常言道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一时间我竟然感觉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双膝挺直后就准备朝着苞米地外面走去。
蹲在一旁的少女见我突生异样,连忙起身摁住我双肩强制让我蹲下,随即她用双手捂住我的耳朵。
唢呐声消失一瞬间我整个人清醒过来,看样子这唢呐声的确是不正常,刚才若不是少女将我耳朵捂住,恐怕现在我已经走到花轿前,至于下场更是不言而喻。
唢呐声吹奏片刻后渐渐停歇,少女见状将双手拿下,低声道:“那是索命梵音,若不是我及时斩断这声响恐怕你这条命就折在这了,你死了不要紧,别连累我就好。”
“这些抬轿和吹唢呐的不是人吧?”我看着少女沉声问道。
“人?”少女冷笑一声,不加隐瞒道:“你见过三更半夜抬着花轿迎亲的吗,这些不是人,是小鬼,他们是来抓我的。”
我听后若有所思点点头,刚欲继续追问,突然荒地之中传来小鬼空灵凄厉的低吟声:“会悟临江站,天地列两旁,千里灵魂至,急急身归来,胡雨晴回来,胡雨晴回来啊……”
那声音如同被人掐着嗓子一般,我整个人头皮都麻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正当我想看个仔细的时候眼前的少女突然脸色变得煞白,浑身开始不断抖动起来。
片刻后她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可似乎丝毫不起作用,如今我才明白过来那小鬼口中念的是追魂令。
所谓追魂令乃是一种用于寻踪追迹的咒语,不管是人是鬼,只要有三魂七魄便可用此法来牵引,胡雨晴应该就是这少女的名字。
眼见胡雨晴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朝着苞米地外走去,我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上前一步直接将其抱住。
虽说我不知道此事谁对谁错,但刚才胡雨晴毕竟救了我一命,如今也算是我还了她这个人情。
随着追魂令不断在耳畔响起,胡雨晴的情绪愈加激动,神情也更加痛苦。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五官狰狞,牙齿紧咬嘴唇,看样子她是担心太过痛苦会发出喊叫之声。
“你是不是想喊出来?”我压低声音在胡雨晴耳边说道。
胡雨晴听后用力点头,此时她嘴唇由于牙齿紧咬已经开始流淌出鲜红的血液。
见我猜测不错,我立即朝着身下看去,本想找个木棍让她咬在口中,可脚下除了泥土之外再无他物。
无奈之下我心一横,直接将袖子撸起,放到胡雨晴面前之后沉声道:“你别喊,喊出来她们可就发现你了,你咬住我胳膊,快点!”
胡雨晴见我手臂探在面前,也不再耽搁,张开嘴巴就咬住了我的手臂。
一瞬间撕心裂肺的疼痛从我手臂位置传来,不得不说这胡雨晴的牙齿还真是够锋利,我明显感觉到她的牙齿已经刺入了我的皮肤。
我想喊叫,可我不能,胡雨晴是个姑娘,忍受不住痛苦正常,但我是个男人,若我连这点疼痛都承受不住还算什么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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