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的心如一颗石头落入到了水中,让水面荡起了层层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她,要回去了,和别人成亲了。
不知为何,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佛子,惶恐了。
“和尚,我走了就不回来了。”
数十年的纠缠,苗红儿都没能让佛子放下那一份佛门大义。别看苗红儿表面上活泼开朗,心里却极为的苦涩,全凭着骨子里的桀骜和对佛子的爱意,一直支撑到了现在。
佛子低眉,不敢抬头,生怕看到了苗红儿的容颜。那样的话,佛子的道心可能会有所动摇,于修行大害。
“多年来,打扰了。”
苗红儿心中的苦,无法言说。
她是西域苗家的三小姐,没有选择的余地。若是苗红儿有权力和地位的话,也不会成为联姻的附属品了。
苗红儿的母亲是妾,在生下苗红儿没多久便去世了。所以,苗红儿自小便无人疼爱,全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机灵劲活到了现在。
明面上苗红儿是鬼灵精怪,没心没肺,其实她心里什么都明白。
正因为如此,苗红儿便偷偷从西域苗家跑了出来,想要闯出一番天地,给自己亡故的生母争取入祖坟的机会。
苗红儿的这句话包含辛酸,无人可以领会其中蕴含的复杂情绪。
“三小姐,该走了。”
苗家众强者亲临此地,便是为了防止苗红儿再一次逃跑。
苗红儿不得不回去,她骨子里流的血还是西域苗家的。有些事,注定了,无法改变。
嘀嗒!
泪珠落地,苗红儿被苗家众强者团团护佑,直奔中州。
当佛子抬头之时,此地已没有一个人的身影了,只有那落在地面的一片树叶上还温热的泪珠。
“南无阿弥陀佛。”
良久,佛子双手合十,喃喃低语。
“贫僧的心,为何会刺痛?”
佛子自入了佛门开始,便决定要弘扬佛法,传道天下。他以振兴佛门大业为己任,苦修佛法,不曾有一日懈怠。
佛子也曾得到过大机缘,有幸拾得了古燃佛祖留下来的佛经,修成了赤子佛心,未来无量。
但是今日,佛子的赤子佛心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隐隐作痛。
回顾近来的几十载,苗红儿始终跟在佛子的身后,一直在佛子的耳边唠唠叨叨。起初佛子以各种办法想要甩开苗红儿,后来渐渐的习以为常,像是习惯了苗红儿的存在。
如今苗红儿离开,佛子反倒是有些讨厌这份宁静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出处。”
佛心本是清净坚定,为何会沾染上了红尘俗世的尘埃呢?
佛子转头看着身侧的菩提树,陷入了深思。
越是深思,佛子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苗红儿的倩影,以及这些年和苗红儿所经历的点点滴滴。
低头瞥了一眼落叶上残留的一滴晶莹泪珠,佛子的耳畔似回荡起了苗红儿的那句话:“皈依苗姑娘,和尚你快说,你说啊!”
佛论皈依有三,佛、法、僧。
而佛子的心中却一直想着第四个皈依,无论怎么诵念静心咒都无用。
“和尚,本姑娘看上你了,打算把你带回去当压寨夫君,你看如何?”
“臭和尚,你就是不肯喝本姑娘倒的酒,气死本姑娘了。”
“大光头,你能不能留个长发?本姑娘想亲眼看看你长发飘飘的样子,定是十分帅气,绝非一个绝世公子能够道尽你的妖艳容颜。”
“和尚,你就陪我说说话嘛!”
耳畔,一直萦绕着苗红儿昔年说过的话。
佛子立刻盘坐于地,闭眼诵经,希望可以让自己的心归于平静。
菩提树下,尘埃起伏,与佛子的内心一般无二。
佛子越是诵经,苗红儿的声音就越是清晰,挥之不去,随风飘入耳中。
三日诵经,不歇片刻。
菩提树下,已积满了尘埃。
忽而有微风拂面,尘埃四散而飞。佛子猛然睁开双眼,眼眶泛着血丝,甚是吓人。
“贫僧的心,乱了。”
三日诵经已经不下百遍了,佛子依然没办法让自己恢复平静,扪心自问。
西域苗家和无尽海联姻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天下无一人不知。
匆匆一眼,两年便过去了……
这两年的时间,足矣将两族联姻之事广传天下。
各方势力都已派出了强者,携带着重礼前往无尽海,以贺联姻大喜之事。
两族都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大势力,实力底蕴自然是非同小可,足矣引起八方大动。
两年来,顾恒生像一个普通一般,朝着无尽海的方向走去。一步一个脚印,没有一日停歇。顾恒生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前往无尽海,只知道这是来自灵魂深处所指引的方向。或许,冥冥之中有一定的因果在牵引着顾恒生吧!
有时候顾恒生会混到商队之中,加快前行的速度。若是被商队赶出来了,顾恒生便继续走着,等待着下一个要前往无尽海方向的商队。
“这位大哥,能否载我一程?”
顾恒生穿着麻衣草鞋,修为低弱,自然入不了各大商队的眼。不过,终归有一些心善之辈,答应了顾恒生的请求,让顾恒生待在商队的仓库之中,省去了许多的路程。
只差一年的时间,便到了西域苗家和无尽海联姻的之日,各方势力都汇聚向了无尽海,共同见证一场盛事。
要是可以的话,能够在联姻之日和其它势力有所交集,结个善缘,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两大势力联姻结盟,自然少不了天下顶尖势力的捧场。
如雷瑶佛宗、各大帝族、隐世古族、以及帝路的大禁地,都没有缺席。
“如此盛事,怎能不亲眼去瞧一瞧呢?”
“听闻连南宫帝君都派了一名战将出来,送上了一份大礼。”
“帝路的诸多大禁地闻风而动,纷纷携重礼来到了无尽海。”
帝路和大世五州都格外的热闹,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情。毕竟,此事非同小可。
至于佛子,他坐于菩提树下整整两年,赤子佛心没有一刻得到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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