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江懵懵地看着盛问音。
盛问音噗嗤一笑,将病例塞回小师兄怀里,道:“逗你的,小师兄你也太好骗了,你这样在社会上是会吃亏的。”
“还需要去社会上吃亏吗?他不出社会,不也天天吃亏,你自己什么屎盆子都往他头上扣,你忘了?”正聊着天呢,另一道饱含怨气的中年男声,突然横进来。
盛问音一听到大师兄的声音,就绷紧了皮子。
她条件反射的窜到祈肆身后,露出半颗脑袋,瞅着不远处,端着保温杯,穿着白大褂,一副老干部做派,走过来的大师兄。
燕厚走到几人面前,他凉凉的瞅着盛问音,一副还在记恨她以前告他看小黄书的表情。
祈肆对燕厚打了声招呼:“燕师兄。”
燕厚对盛问音重拳出击,但是对祈肆如沐春风,他笑呵呵的道:“恭喜你啊祈肆,之前看到新闻,你又得最佳男主角了,真是才华横溢啊。”
盛问音小心翼翼的插嘴道:“我也得最佳女主角了……”
燕厚很凶:“我问你了吗,跟你又不熟,别跟我搭腔!”
盛问音只能灰溜溜的把头又缩回祈肆背后去。
祈肆问道:“简问恪,可以探视吗?”
燕厚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能进去,在隔离病房,我带你们过去,我说的你们,是你和我们焰焰,不是你背后那玩意儿!”
祈肆:“……”
盛问音:“…………”
盛问音十分难过,哼哼唧唧的跟大师兄假哭:“大师兄,在你心里,我就真的没有小黄书重要吗!”
燕厚:“……”
在盛问音提到“小黄书”三个字时,离他们不远的实验室其他工作人员,突然都看了过来。
小黄书?什么小黄书?哪里有小黄书?我不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小黄书存在,除非你借我看!
“哎哟!”燕厚一张老脸都丢尽了,他捂着脸,骂道:“小祖宗,别说话了你,赶紧走赶紧走!”
燕厚揪着盛问音,把她拖到了后面的病房区。
简问恪的病房外面,还有其他人。
冥坐在那里看书,简华廷因为实验室不能抽烟,就在那儿嚼小熊饼干。
二师兄严律也在,不过严律穿着白大褂,正在隔离病房里面,记录简问恪的最新数据。
看到盛问音他们过来,冥和简华廷都有些意外。
“你们怎么来了?”
盛问音实话实说:“我是来奔丧的。”
简华廷:“……”
简华廷一饼干朝她砸去!想把她砸死!
盛问音顺手接过,把饼干放嘴里嚼吧嚼吧,又趴到玻璃窗上,往里面张望。
可只看了一眼,盛问音就愣住了,嘴里的饼干都忘记吃了。
坦白说,在进到这里之前,盛问音没想到,会看到这个样子的简问恪。
哪怕是在听到简问恪病情恶化时,盛问音想到的,都还是小垃圾以前开朗活泼,明明痛得要死,但因为痛觉神经出了问题,还成天瞎乐,跟二傻子似的样子。
她以为她再见到他,他应该也是这样,虽然病情恶化,但人很明朗,至少会让人从外部上,看不到他的脆弱和伤痕……
所以她刚才还能嘻嘻哈哈的开玩笑。
可她真的没想到,小垃圾会变成这样……
他现在是完全卸妆的状态,没有了那层掩人耳目的皮囊,他整个人,整张脸,都泛着赤红与斑驳,宛如一张,爬满坑洼与蛆虫的石壁。
他睡在白色的病床上,他脸上的好几个地方,都已经塌陷了,猩红的血管就埋在他脆弱的血肉之下。
他的嘴唇很白,泛着干涸后的开裂,像一个一百年没喝过水的旅人。
他……不是小垃圾……
肯定不是……
盛问音捂住嘴,因为震惊与错愕,眼眶快速的变红。
冥放下了书,起身,走到盛问音身边:“说是治疗之后,身体机能在快速衰变,所以会显得有些憔悴。”
有些?只是有些吗?
盛问音知道,治疗方案肯定是没问题的,盛问音也参与了方案的拟定,她怕自己的看法太浅显,还联系了小师兄的好几个大教授朋友,请人家都帮忙看了。
从数据上来看,简问恪按照这样救治,快的话一年,慢的话五年,体内的毒性是可以都代谢出去的。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种毒,居然还会变异。
明明之前采集血样的时候,都是没这些问题的……
“宝……”迟疑稚嫩的童声,猛地在旁边响起。
盛问音愣住了,瞬间扭头看去,就见说话的,不是简问恪,是盛星焰。
祈肆抱着盛星焰,也走到了玻璃窗前。
盛星焰懵懵的看着窗户里面,那道血红的身影,他小手往前抓了抓,嘟哝着喊:“宝……”
小家伙似乎很疑惑,舅舅为什么睡在那里,不出来跟他玩?
盛问音吸了吸鼻子,对盛星焰道:“珍惜这段他起不来床的好日子吧,等他好了,能烦死你!”
盛星焰:“……”
其他人:“……”
盛问音又扭头,对大师兄道:“我要进去!”
燕厚叹了口气,带她去换衣服。
很快,盛问音换了衣服过来。
一打开门,里面,正在记录数据的严律就看了过来,见到是盛问音来了,严律顿了一下,然后晦气的转开目光。
盛问音走到病床前,看着病床上,形削骨瘦的青年,半晌后,缓声唤道:“简问恪。”
睡得本就不沉的青年,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盛问音的一瞬间,简问恪愣住了,张了张嘴:“宝……”
盛问音蹲下来,从没这么温柔过:“嗯。”
简问恪:“……”
简问恪眼睫颤了颤,错愕道:“你……答应了?”
盛问音笑笑:“对,我答应了,怎么了?”
简问恪声音有些虚弱:“你有病啊?”
盛问音:“……”
简问恪费力的扭过头,指了指自己旁边,另一张病床:“你要不要……也来住院……这里有个多的床位……”
盛问音:“……”
盛问音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简问恪病了,她不能生气。
她咬牙切齿的道:“别客气了,你自己住吧。”
简问恪垂下眼睑,应了一声:“好,那我先给你占着……”
盛问音:“……”
盛问音抿了抿唇,调整了一下心态,又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简问恪看着她:“我看起来,像还好的样子吗……”
盛问音:“……”
盛问音又问:“你是哪里不舒服?”
简问恪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哪里都不舒服……”
盛问音:“……”
盛问音已经快不行了,她握紧拳头:“我知道你难受,那怎么样你才能稍微舒服点?”
简问恪想了想,而后道:“还,真有一个办法……”
盛问音眼前一亮:“你说,我一定做得到!”
简问恪就说了:“把祈肆也弄成我这样,我就特别舒服……你快去下毒吧,手脚麻利点,别让他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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