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烽混在异域商人队伍里,不仅混了一顿羊肉夹馍,还旁敲侧击打听到一些东西。
他之前信了这异域商人的悄悄话了,干完了事情了想方设法出了蓬莱阁,此时蓬莱阁刚刚经历了军中换帅的颠簸,城外尚未发现他们所说的蛮族联盟,长驱直入的情况。
单央烽心里隐约惴惴不安,因为此处是边城,所以城中最高的官员,就是军中的统帅,镇守此处的萧牧,可是就在昨天,萧穆被人夺了权,听说此刻被丢进了县衙中的水牢里,不知死活。
“你们那个将军也是倒霉催的,要是乖乖让权,也就不会被人五花大绑,丢进牢里不知死活,”那个栗色发色的男人,央烽后来得知他叫牧克里,是最北边的蛮族人,此人言语间自带一种让人欠扁的语气,似乎十分看不起大姜人。
一旁的红发男人叫亚男,牧克里是同族人,二人之前在客栈里面偷偷咬耳朵,被路过的央烽发现,此刻听见牧克里这么说,赶紧附和点头,“就是,就是,要是他乖乖的让权,你们的监军也不会将他下牢。”
央烽在一旁听得敢怒不敢言,嘴上只是尴尬笑了笑,但很快他眼睛滴溜溜一转,察觉出这二人听口气似乎知道一些内幕,便佯装地叹了口气,有些沮丧。
“我是天翼人,本来是想来蓬莱阁探亲的,我那远方小表弟正好是萧将军府里的花匠,将军府现在是去不了了,看来此次真是白来了。”
亚男看起来比牧克里爱说话许多,闻言拍了拍央烽的肩膀,劝慰他,“莫去想了,将军府现在是监军在住,原来府里的人全部被赶出去了,而且这蓬莱阁的太平日子快要到头了,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避难吧!”
央烽闻言一怔,忙装出震惊和惊恐之色,抓住亚男的袍子,着急追问:“什么叫‘太平日子’到头了?这位阿兄,莫非你知晓些什么?你看我一个小老百姓,跋涉千里来一趟很不容易,你能不能告诉这里到底要发生什么?”
亚男有些后悔自己嘴快,抬眼看见牧克里瞪了他一眼,他赶紧垂头不语,牧克里忙不紧不慢岔开话题,“小郎君你也莫要担心,我昨日运送了一些香料给将军府里,听说监军大人并没有杀人的意思,也只是想要让萧将军将兵符交出来,然后将他困在府里,至于之前的下人,听说都是拿了不少遣散费离开的。”
央烽闷闷不乐地点点头,叹了口气,把头埋在膝盖处,“我这一次没能将小表弟的消息呆回去,怕是他家那多病的阿翁快要支持不住他回去了,算了,我明日再折蓬莱阁中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人,一并带回去。”
他声音闷闷的,甚至沮丧得很,像是真的失望之中又透着难过,然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余光一直留意着身旁两个异域人。
那亚男像是个心肠软的,闻言面色有些急,伸手拍了一下央烽的后背,带着一丝不赞同的语气,劝阻他,“你知不知道这蓬莱阁不安全?阿?你真以为只是高官夺权?你要是不想死,明天赶紧离开这里,你那个什么小表弟,就让他自求多福吧!”
不知道为什么亚男对这个大姜人挺有眼缘,这小子长得白白嫩嫩,看起来是个懂道理的读书人,他都说的这么直白了,这小子应该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亚男摆了摆手,又悻悻地抬头看着亚男,随后叹了口气,“不行,我不能因为你这两句模凌两可的话。就放弃找我兄弟的希望,既然现在知道他离开将军府了,说不定找起来容易多了。”
亚男正要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牧克里用眼神制止了,他一肚子的话,最后只能咽下去。
一时间几人沉默不语,牧克里起身拍了拍屁股,盯着亚男说:“天色不早了,回去睡觉,明天还要早早起来”。
亚男有些不情不愿地起身,他看了看央烽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叹了口气,便埋头跟着牧克里钻进了牛皮帐篷。
其他几个异域人和他家只是搭个伴,并不是同族,不过不知为什么都对牧克里马首是瞻,见他准备睡觉了,剩下几个稍微商量了一下,留下两个人守夜,剩下的都去睡觉了。
“我说你这个小郎君打算在这里坐到天亮?还不赶紧睡觉去,”守夜的大叔指着自己同伴钻进去的牛皮帐篷,又从屁股下的厚厚羊毛毡里抽出一件,扬手丢向央烽。
“盖着这个进去睡觉,”异域大叔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央烽悻悻地道了个谢,抱着羊毛毡,绕过牧克里和亚男的牛皮帐篷,伸长了耳朵,却什么也没听见,他有些失望的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破局的转折点是央烽半夜出来出恭,迎面撞见同样出帐篷的亚男,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亚男捂着嘴,强行拖到稍微远点的树林里。
“大叔,你这是作甚?”央烽想起他刚刚似乎看见亚男在帐篷旁边撒尿,想起那个景象,他就忍不住恶心想吐。
亚男没有注意到自己央烽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只拉着央烽的衣领,鬼祟的左右扫了一圈,才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小子明天赶紧离开,这蓬莱阁不久就有战争,你们那个监军也是蠢的,居然战前夺权,看来这心思也没用在应战上面了。”
央烽原本还想着要不要推开他,谁知道却听见这么一个爆炸消息,他顿时有些傻了,蓬莱阁真的要打仗了?可是他一个商人怎么会提前知道?
“你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我们怎么提前知道的消息,我告诉你这些已经是极限了,要是让牧克里知道了,非得把我揍一顿,”这次亚男倒是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不过却不肯在说下去,摆了摆手,背着手转身往帐篷那边走去。
独留央烽一人傻站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叶粢听完央烽道明来龙去脉,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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