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茶没说话,她不是很能明白乌忽尔是什么意思,虽然他和他主子在宜青府不怎么受人待见,但确实是完颜萍手下的一员猛将,战功是实打实的,哪怕人品不怎么样,最多就是平时跟其他人没什么往来,但实在不至于到身首异处的程度。
“大将军不解?”看到沈茶点头,乌忽尔苦笑了一下,“我在没有亲身经历之前,也不会想到会到这个地步。可事实就是如此,义父战死沙场之后,整个将军府的人、义父的手下以及众多的义子,在宜青府的处境慢慢开始变得艰难。我一开始也没有什么察觉,但随着将军府的人、义父贴身的人慢慢的离奇失踪,我才察觉出不对。为此,我还手持义父的令牌硬闯了王宫,见到了完颜萍将军。”
“哦?”沈茶一挑眉,“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胆子!”
“我也没觉得我会有这个胆子,但事实证明,人一旦被逼急了,什么出格的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你见到完颜萍,她是如何对你说的?”
“说了非常多。”乌忽尔淡淡一笑,“大将军以为,是您告诉我,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难道不是?”看到乌忽尔的表情,沈茶叹了口气,“完颜萍手上有他所有的罪证,而且都是确凿的证据,有了这些东西,株连九族怕是都不为过。”
“大将军英明,正是如此。这次谈话,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被奉为义父、一心一意为他卖命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那一刻,我的世界是坍塌了。”乌忽尔看看沈茶,又看看刚刚从门口走进来的沈昊林和薛瑞天,微微颔首,同时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很恭敬地说道,“沈国公、薛侯,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了!”薛瑞天揣着手,先看了一眼瘫倒在地的一众柳家人,又看了看神态自若的乌忽尔,朝着沈茶笑了笑,“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当然没有。”沈茶站起身,请沈昊林和薛瑞天坐了主位,自己则是坐在了沈昊林的下首,“小五,把口供给国公爷和侯爷看一下。”
“不用!”沈昊林摇摇头,握住沈茶的手,“累不累?”
“不累。”沈茶看着梅林给沈昊林和薛瑞天上了热茶,“兄长若是没什么事儿,不如跟我一起听听?”
“嗯,正有此意。”沈昊林看了一眼捧着茶偷笑的薛瑞天,“他也是。”
“对对对,我也是!”薛瑞天频频点头,“不过,说一下你们都聊到哪儿了?我们刚才在门口听到……”他转头看着忽乌尔,“大兄弟你勇闯金王宫,是不是?”看到对方点头,他伸出大拇指,“真勇士,本侯十分的佩服啊!完颜萍没把你大卸八块,看上去也是很看重你的!”
“薛侯说笑了,她怎么可能是看重我?就像之前那几位说的,我不过是她可以利用的人。”忽乌尔轻笑了一声,“刚才都已经说了,我的身世是从她嘴里知道的,证据也是她摆给我看的,那一刻,我才真真实实的感觉到,自己是个大笑话。以为真心换真心,没想到还是一场空。”
“也就是说,你来这里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薛瑞天一愣,“那你明明知道你那义父是你血海深仇的仇人,为什么还坚持不懈的找我们来报仇?”
“我刚才也跟大将军说了,如果我不来,就保不住将军府其他的人,不止保不住,还会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所以,我不得不来,也不得不做出行刺的实质行动。可是……”乌忽尔一呲牙,“几位也能感觉到,我每次的行动、包括这一次都是漏洞百出的,很容易就能让你们找到破绽,让你们看出问题,对吧?”
“你是故意的。”沈茶叹了口气,“是做给一些人看的,对吧?”
“大将军说的对,如果不这样,我也不会活到现在。”乌忽尔叹了口气,“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活着,但我必须找到家人的遗骨,妥善的把他们安葬了,才能踏踏实实的结束自己可笑的一生。”
“完颜萍答应帮你找骸骨?”
“答应是答应了,但她也只说是尽力,并没有说死了。这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已经过了那么多年,能不能真的找到,我不是很抱希望。”
“等等,我有一个问题。”薛瑞天想了想,“你家里蒙难的时候,你的年纪应该不算特别小吧?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儿,一点都不记得了?”
乌忽尔想起刚才黄力说的话,再一次握紧了双拳,缓了好半天才摇摇头。
“遭难的那天晚上,家父、家兄应该是有预感会出事,所以,提前在我晚饭的汤里放了东西,然后把我藏在了壁橱里面,所以,他们遭遇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他的马车上了。据他所说,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昏死过去了。”
“不知道也算是一种幸运吧,对于你来说。”沈茶轻轻地叹了口气,“要不然,你早就没命了,他不是个能容人的,从他对待你家里的手段就可以看得出来。”
“是啊,如果早就知道了,可能都等不到大将军杀他,等不到他战死沙场,我就趁着他睡着结果了他。”
“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薛瑞天听得一头雾水,看看乌忽尔,又看看沈茶,“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那看看这个,你就懂了。”沈昊林把之前的口供推给薛瑞天,看向乌忽尔,“节哀!”
“沈国公有心了。”乌忽尔微微颔首,“之前不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但现在知道了,就不打算照着他们的意思再继续下去了,至于他们说找到了遗骸,我也是将信将疑的,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你还答应他们?”
“沈国公、薛侯和大将军这几年对我多有照拂,我想着临死之前也要投桃报李,送各位一个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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