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满室陷入安静。
霍盛庭的言行矛盾,被简夕精准无误地指出来了。
她的聪明,一向是让霍盛庭最为欣赏的地方。
但此刻,迎上简夕那质问而含着复杂思绪的双眸,锐利的视线仿佛一道天堑,将两颗心生生分离。
“事情太多了而已。”霍盛庭面庞冷峻,说出来的话更是冷冰冰的,“两个月之后,我会签字的,简小姐,我现在没太多时间能分心处理这件事。”
简夕站在原地,定睛看着霍盛庭眼底翻涌的情绪。
她没接话。
一旁的何青青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简小姐,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你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盛庭爱的是我。”何青青清脆的声音响起。
她眸中被掩饰得很好的骄傲,被简夕尽收眼底。
这个女人,也远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的不谙世事。
反倒是处处充满着功利。
简夕并不认为,这种女人会让霍盛庭看上半分。
她还故意朝着霍盛庭身边靠了靠,睁大一双水灵灵的眸,“盛庭,要送客吗?”
霍盛庭的面色比先前更冷了。
“夕夕。”纪辰萧看不下去,伸手捉住简夕的手腕,柔声道,“要不……你今天一次性把话说完?”
简夕没注意到他动作的亲密,只轻轻点了下头,一副很依赖信任他的模样。
“盛庭。”简夕看向他。
霍盛庭原本冰冷的视线停在两人身体交接的位置上,听到动静,一瞬移开目光,冷冷对上简夕,“说。”
这次简夕却避开他目光,转而笑吟吟看着何青青。
灵动机敏的眸子一瞬不眨看着她,道:“何小姐,既然你已经是这里预定的女主人了,那能不能劳烦你去楼上主卧,把我放在衣帽间的一条心形项链拿出来?我这两天要用。”
那项链是曾经霍盛庭送她的。
两人都心知肚明,唯独何青青不清楚。
她硬着头皮起身,她来这里两天,住的都是保姆房,根本没去过楼上!
现在这个机会……想必霍盛庭不会当着简夕的面驳了她面子的……
“当然可以。”何青青自信微笑。
一侧的夜枫立刻跟上:“我陪您去。”
看见这一幕,简夕微微勾唇。
她猜得没错,何青青和霍盛庭之间的关系,远没有看上去那么亲密。
试问,真正的女主人,只是上楼拿个东西,为什么需要夜枫陪同呢?
两人离开,简夕这也才把视线转向霍盛庭。
向来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此刻更是流光溢彩,她红唇轻扬,“霍盛庭,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霍盛庭也知道她在说何青青上楼这件事。
他自认没辙,便沉着脸一言不发。
“夕夕,我先出去下,有事叫我。”纪辰萧非常适时的起身告退。
“好,谢谢。”
人一走,又只剩下了两人独处。
简夕径直将那枚袖扣摆放在透明的水晶茶几上。
亮闪闪的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霍盛庭只看一眼,眉宇便皱起。
“盛庭,我现在不想听任何解释,我知道你也不会说。”简夕开门见山。
她甚至不去质问那枚扣子背后的字母是什么意思,两人都太清楚对方的所思所想,“我想明白了,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就先不说。”
“简小姐,你似乎误会了。”霍盛庭面庞冷硬,半边隐匿在稍暗的光线下,看上去更添了几分冷意。
他薄唇噙着冷笑,“这枚袖扣是去年就定了的,刚好这个时候送来而已。我本来让夜枫扔了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你这。”
简夕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紧握着手心,简夕不断在心里给自己安慰。
她应当相信霍盛庭的为人,也该相信这么多年的共处,他怎么可能不爱她?
所有的证据都说是的。
“我说了,我不想追问为什么。”简夕稍显狼狈,她收拾了下心情,抬起眸来,里面闪烁着坚韧。
她白皙消瘦的脸颊上,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我是来告诉你,我已经查到我母亲死亡的真相了,有八成把握是云芳苓做的。”
这个消息,霍盛庭早就知道了。
纪辰萧之所以能查出来,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霍盛庭前期准备做得很多,很深入,现在两家合力,更是轻而易举。
简夕见他眸光沉思,突然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没有。”霍盛庭眸光一敛。
他打消了简夕的怀疑,“我只是不关心而已。既然如此,恭喜你查明真相。”
一字一句,都往简夕心口上扎刀。
霍盛庭仿佛天生知道怎么伤害简夕,他漫不经心地抬起眸来,“还有别的事?”
“……有。”简夕捏了捏手心。
她说:“孩子们都很想你。”
话落,霍盛庭眸光中闪过一缕动容,神情仍然八风不动,冰冷如山。
“我知道你也很想他们。”简夕没错过他的神色变化。
她坐在霍盛庭对面,认真道:“再给我一点时间,最多一个月,我把叶家的权力拿到手了之后,我就来和你将最近的事情全都好好谈谈。”
“简小姐倒也不必说得如此深明大义,既然你爱的是叶家的家业,尽管拿去,也不用和我说什么。”霍盛庭薄凉地勾勾唇。
简夕心中一痛,她强忍住自己的情绪,眸光淡了许多。
“如果,我处理完叶家的事情之后,你还是执意要和我离婚,或者是不要孩子,不管哪样,我都会答应你。”
她的眸中有着决然。
那样的决绝,霍盛庭其实很少看见它在简夕身上出现过。
她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是离婚,也会像她生母那样坚韧地抛弃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
霍盛庭的心里传来阵阵钝痛,密密麻麻的,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
“……我知道了。”霍盛庭敛眸,淡淡道。
“好。”
简夕嘴角勾了勾,但笑容并未扬起,她看向霍盛庭的双眸,“好歹我们也这么多年了,离婚也好聚好散,至少还是朋友吧。”
淡然从容的语气,更是令霍盛庭呼吸一窒。
他按在沙发上的手臂上,青筋暴起,面庞上依旧风淡云轻,“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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