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吃过了午饭就被承庆帝又叫了去。
承庆帝招手叫他近前说话。
“朕踹你那一脚如今可还疼?”
萧元赶紧躬身道:“回主子爷,奴才早不疼了。”
承庆帝叹了一声:“你啊,就是心太软了些,一个小太监,值当的吗?”
萧元低头:“那还是个孩子呢,奴才就想着能拉一把是一把,奴才知道陛下不会把奴才怎么着,顶多就是挨顿打,可这顿打能换回条命,就值得。”
“你啊。”承庆帝就笑了:“听说你闺女和许嬷嬷家的孙子定了亲事?”
萧元回道:“前儿才定了亲,其实奴才也是没办法的,谁让那个许喧长的太好看了,奴才媳妇没事找事带着奴才的闺女去许家做客,可不就瞧上了么,回头就闹着非得嫁过去,奴才统共就这么一个闺女,能怎么着,肯定得让她如愿啊,好在许嬷嬷不嫌弃奴才,应下了亲事,要不,奴才的闺女还有的闹呢。”
说到这里,萧元还看了承庆帝一眼,叹道:“女大不由人啊。”
“俩孩子定亲是好事,朕得随个礼,这么着吧,朕赏你一幅字,回头你让人送出去给你闺女。”
承庆帝应该是感觉无缘无故的打了萧元有点过不去,这会儿对他特别和颜悦色。
萧元一听赶紧跪下谢恩:“谢陛下隆恩,这字奴才一家得当传家宝了。”
承庆帝果然写了一幅字,说是一幅字,其实就四个字,天作之合。
他写了字又说:“回头让你闺女进宫坐坐,朕光听苏大伴说起,却没见过,这回朕也瞧瞧。”
萧元应了一声。
承庆帝又道:“让你媳妇也来吧,皇后这段日子也没个说话的人,让你媳妇和你闺女去给皇后请个安,陪皇后说说话。”
安宁得了信儿,就赶紧带着孙小可准备起来了。
早先不管是苏总管还是萧元在家的时候都和安宁说过宫里的情况。
当然,宫里的主子品性如何安宁也都晓得的。
赵皇后和承庆帝是少年夫妻,两个人感情很深厚,赵皇后如今年纪大了,就爱清静,宫里的事务一般都不怎么管,由着贵妃折腾。
但是承庆帝对她很尊重,宫里的妃子们也没有人敢在赵皇后跟前放肆。
就是贵妃见到赵皇后都要毕恭毕敬的。
这样的人安宁也遇到过。
而且她自己也做过皇后的,当然也明白赵皇后的心理。
去宫里之前,安宁就给孙小可做了几身颜色浓烈点的衣服,还和她分析宫里那些妃嫔的性子什么的。
一直准备了好几天,宫里就有人来接她们了。
临走的时候,孙小可就和许喧说让等着她,还说宫里要是赏了东西,带回来分给许喧一些。
许喧含笑应是。
可能是看在苏总管和许嬷嬷的面子上吧,宫里来接的小太监还带着轿子来的。
安宁从家里出来坐到轿子上的时候,小太监赶紧上前给安宁跪下嗑了个头。
安宁都没上轿子,伸手扶人:“你这是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小太监起身,他摇了摇头:“没难处,就是想嗑这个头的,您大约不知道吧,萧管事前儿刚救了我堂弟,要不是萧管事……我那个傻乎乎的堂弟只怕命都没了。”
安宁还真不知道这事。
她看着小太监:“怎么回事?”
小太监就把当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孙小可也在一旁听着。
这个时候,孙小可的心情很复杂。
她来到京城之后一切都过的顺心的很,反正是要什么有什么。
住着宽房大院,进出有下人伺侯,想吃什么想穿什么都会有人送到近前,便是想拿着珍珠做弹珠玩,她那个便宜爷爷也笑着给她送过来。
孙小可就认为家里肯定很有权势,也认为她爹她爷爷的日子过的也错不了。
但今儿她才直观的感受到了她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
是她爹她爷爷卑躬屈膝的给人当奴才换来的,她在外边过着好日子的同时,她爹她爷爷可能在宫里挨打受气,甚至有的时候性命都甚忧。
这一刻,孙小可是真心疼她爹了,同时,内心深处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生出了对于至高权利的向往。
安宁这会儿是心疼萧元呢。
“萧管事没事吧?”
小太监摇头:“没事,就是挨了打,脸上青了几天,叫杨福儿那几个笑话了好几日。”
安宁叹了一声:“没事便好,咱们走吧。”
等着进了宫,一进宫门就看到萧元站在门边迎她们呢。
安宁拉着孙小可的手走到近前:“你怎么样了?为什么不往家里捎个信儿?”
萧元就带着俩人往前走:“这不是怕你担心么,反正我也没多大事,跟你们说不说的都一样。”
他又看孙小可:“主要是为着我闺女,我怕我闺女心疼。”
安宁白他一眼:“你闺女心疼你,我就不心疼了吗?”
“都心疼。”萧元好脾气的笑着:“真没多大事,我如今比以前好多了,才进宫的时候成天担惊受怕的,就怕惹着哪个主子不高兴丢了小命,如今我也是牌面上的人儿了,除了陛下,别人也不敢动我。”
“爹。”
孙小可叫了萧元一声:“咱以后不冒头了成不成?我就想着你平平安安的。”
萧元笑着应了。
但不管是安宁还是孙小可都知道他还是得冒头的,毕竟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想退都退不了。
一家三口正说着话往前走呢,迎面就看到一群人过来。
萧元赶紧拉着安宁和孙小可跪在路边。
路边的石头很硬,有些石头铺的不平整,而且三个人跪的地方就是特别靠边的地儿,那个地儿有很多碎小的石子,跪下去的时候,咯的膝盖疼的难受。
孙小可跪在萧元身后不言不语。
眼圈却是悄悄的红了。
在宫里见个主子都要跪吗?
那一天得跪多少回?
一群人走近了,这边更是无声无息的,跪在边上的宫女太监没一个敢言语的。
等到当前的人走过来,他就在萧元身旁站下:“是萧管事啊,这是要干嘛去?”
萧元低头:“回殿下,陛下让奴才媳妇和闺女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奴才正要带她们去呢。”
站在萧元身边的就是太子。
太子如今也二十多快三十的样子,可以说是人快中年。
他长的有点老相,瞧样子和承庆帝的年纪都要差不多的,尤其是还留了胡子,就更显老了。
他笑着看向安宁和孙小可:“这是你媳妇和闺女啊,孤常听人提起过,只是没见过。”
萧元应了一声,太子就道:“抬起头来孤瞧瞧。”
安宁和孙小可只得抬头。
就算是抬了头,两个人也没有看向太子,眼睛余光还是朝下的,并不敢直视冒犯太子。
安宁拉了一下孙小可的袖子,孙小可赶紧低头。
安宁也顺势低了头。
太子看了安宁两眼:“行了,都起吧,既然要给母后请安,那就赶紧去,别晚了耽误了母后休息玩乐。”
说完话,太子就带着人朝前走去。
安宁起身,忍不住皱眉。
她总觉得太子看向她的时候那眼光有眼刺人,好像是怀着什么心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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