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五人一醉方休,次日一早,萧业与扮作苏悦的嬉莲儿悄悄离去。
本来萧业是不想带嬉莲儿的,但是嬉莲儿毛遂自荐,要照料他的生活起居,张玉也是心大的很,毫不介意一个绝色美人儿与自家夫君同行。
这就没办法了。
萧业自己稍微改变了下容貌,以免被道门盯上。
二人离了洛阳,一路南行,不日来到成都。
进了城,萧业却是大吃一惊。
成都他曾和苏月儿来过一次,不愧为锦官之名,花团锦簇,游人如织,街面一派详和庸懒的氛围,但此时的成都,街面人烟稀少,行人多是无精打采,就如失了精气神一样,并且空气中,隐隐有一种让萧业很不舒服的气息。
“哎~~”
嬉莲儿叹了口气:“萧郎感觉到了吧,成都有此变化,是与通天塔有关,九座通天塔与万象神宫,构建的不仅仅是一座法阵,还抽取生民愿力,这还没建好,一旦建成,需要古益州之地的百姓日夜跪拜祈祷,以万民的心神炼之,方可筑就不朽法宝。
此举固然极不人道,却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劫来临,谁都逃不过,修士有修士的渡法,凡人则只有集众,奉献出心力。”
萧业心情沉重起来。
前世常说信仰之力,信徒在天国中,只需每日祈祷,就可快快乐乐,做一只无忧无虑的肥猪,被圈养至死。
想必这样的肥猪,很多人都愿意做,无非是早晚磕头念经,又不损失什么,就能享受到美好的人生,何乐而不为?
实际上不是这样。
能量守恒定律在哪里都适用,宇宙中不会平白产生某种能量,你奉献出了信仰之力,失去的是精气神。
人虽然还是那个人,却渐渐没了进取心,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如放大到整个族群,则是死气沉沉。
从地球历史来看,教国最终都是在堕落中灭亡,华夏也是如此,自清代儒家儒教化之后,成了什么样已无须多说。
萧业不禁望向城外山丘上,那正在修建的通天塔,虽远未建成,却是隐有宝光闪烁。
通天塔抽取地脉,凝聚众生愿力,再以万象神宫为总枢纽,或许有奇效,但付出的代价也极其巨大,消耗的是各宗派的家底、大唐的国力与老百姓的心气。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先有命活下来,劫后再说劫后的话。
萧业只觉得心情难以言表,道理虽然搁在那儿,大是大非他也懂,可真是亲眼看到,心里总不是个滋味,忍不住轻唱起来。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萧郎新谱的曲子?”
嬉莲儿美眸中绽现出奇光,短短三十三字,意境优美,却别出枢机,让人反思,不禁问道。
萧业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去冒一个弱女子的名,不置可否道:“此曲为如梦令,我只是心有所感罢了,眼见大劫将临,人人都在争渡,可是谁知彼岸又在何方?”
“好一个争渡,结果却惊起了一滩欧鹭,真是发人深醒,那些佛道高人你争我斗,或许真该让他们听一听,也许他们算计来算计去,不过也是惊起了一滩欧鹭罢了!”
这时,苏月儿从街角转出,盈盈走来。
苏月儿依然容颜绝美,一举一动都浑若天成,并且在气质上,多了几分飘渺,就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踏足于凡尘。
一时之间,萧业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情愫,竟移不开眼。
嬉莲儿吃味的掐了把萧业。
“怎么?萧郎不认识妾了?”
苏月儿浅浅一笑,又恢复了妖女气质,随即伸出纤纤素手,在萧业面前,凌空以甲骨文书写了一个幻字!
顿时,萧业就觉得心神似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眼前一花,出现在婚礼现场,自己与苏月儿拜堂成亲,心里充满着幸福与喜悦,望向身边的玉人,有一种不羡鸳鸯不羡仙之感,唯愿与尹人长伴于山水间。
“厉害!”
突然萧业的地级才气自动一卷,恢复了清明,不由道了声厉害。
“扑哧!”
苏月儿掩嘴一笑,望向嬉莲儿。
嬉莲儿目光呆滞,隐有疯狂之色浮现。
她也在婚礼现场,看着自己心仪的男子与苏月儿成了亲,如泼妇般大闹,被苏月儿叫健妇架了出去,扔在大街上,无数宾客围着她,骂她狐狸精,不要脸,破坏别人家庭,还朝她吐口水!
“苏大家,你领悟了象形神通?”
萧业可不知嬉莲儿的经历,惊讶的问道。
“妾只是初习皮毛,不过与幻术结合起来,倒是连师妹都中招了呢。”
苏月儿带着几分得色道。
萧业点点头道:“你这神通很了不得,如为善,可渡世救人,如为恶,可使人入魔。”
苏月儿微微一笑:“那要看是什么人了,妾是小女子,心眼可小的很呢。”
萧业看了看嬉莲儿,苦笑道:“快收了神通吧,好歹是师姐妹,万一出丑,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萧郎倒是挺护着师妹呢!”
苏月儿嗔怪的瞪了萧业一眼,心念一转,神通消散。
嬉莲儿悠悠醒转,满面骇然,刚刚陷入幻境,竟以幻境为真,毫无自拨之力,如果是敌人,自己就算不至于生不如死,也有很大的机会堕入魔道。
所谓魔道,并不是说杀人如麻,炼尸弄鬼,而是以真求妄,反之,以妄求真则是正途。
打个比方,书画、诗歌、艺术品,这些创造出来的虚拟之物都可视为妄境,又称太虚之境,如能从中悟到做人做事的道理,就是正途,又名妄境里求真知,是以妄求真。
入魔则相反,比如某人看中了一个美人,不敢去追求,却日夜幻想自己和这个美人如何约会,乃至于进一步发展,等等诸如此类,在真实生活里生出重重妄念,这是入魔的开端,又叫以真求妄。
结合自己在幻境中的表现,嬉莲儿后背湿透,再想到苏月儿结的是超品金丹,而自己只是极品金丹,心里又有了种沮丧感。
萧业见她状态不对,握住她的手,一缕才气注入,猛一刷她的心灵。
‘不对,她在打击我!’
嬉莲儿陡然警醒,一股不屈的意志翻涌出来,在感激的瞥了眼萧业之后,就哼道:“师姐连儒家神通都领悟了,真是好本事,不过师姐虽走在了前面,也别得意的太早,来日方长呢。”
“我等着你追赶!”
苏月儿微微一笑,趁势拐上萧业胳膊,又向嬉莲儿瞪了一眼:“你一个大男人,和萧郎靠那么近干嘛,萧郎可没有龙阳之好,离远点!”
“我……”
嬉莲儿顿时脸涨的通红,那是气不打一处来啊,却偏偏被噎的无话可说,因为她是苏悦装扮,而在苍山宗眼里,苏月儿才是萧业的正牌妻子。
“好了,好了!”
萧业忙打圆场,岔开问道:“苏大家怎会在成都?”
“哼!”
苏月儿哼道:“妾若是不留意着,自己的男人都要被拐跑了,妾是特意在此候着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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