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司里的锦衣使,个个都是一身锦衣,比起这江南的官爷们的气派也是丝毫不弱。
这些从未见过世面的小官,只把这几位锦衣使当成是沈芳洲。
心头稍松口气,那小官却依旧跪着没敢起。
衣服湿了就湿了,总好过脑袋搬家。
“千岁驾到!”
太监尖细地嗓音响起,一众先下来探路的锦衣使也是个个肃了脸,退到两翼,欠身俯首的同时,手已经握在剑柄上。
那恭敬是对沈芳洲,那剑却是为外敌准备。
监察司上下,只认一个沈芳洲。
小官两手撑在湿草地上,只敢悄悄抬起眼睛。
视线越过面前锦衣使的锦袍一侧,隐约看到半截人影。
黑色锦袍上,是金线精绣的四爪蟒纹,与皇上的龙袍只差着一爪。
锦袍之下,黑色鹿皮靴子上不染半点灰尘。
每一步都不紧不慢。
好奇心最后终是胜过胆怯,小官壮着胆子悄悄地抬起脸,目光顺着那着蟒袍一路看过去,掠过腰上垂着的精美玉石,扫过那精细的腰身,终于看清男人的脸。
传说里这位可是凶神恶煞,甚至连小官也以为,这位九千岁定然也是个恐惧可怕,最起码也是一脸凶相的男人。
然而,他错了。
只一眼,小官瞬间石化。
活了这么大,眼前这个男人是他见过长是最出色的一个。
小官此刻的惊艳程度,比起几年前他偶然有机会,在江南梅园见到昆曲名旦,人称江南第一美人的白云生时,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前的男人,五官比起那位名角还要出色,而且丝毫不显半点媚态女相。
感觉到他的目光,沈芳洲微微侧眸。
对上他的眼睛,小官瞬间心脏一抽,险些呼吸一窒晕过去,忙着磕头如捣蒜。
“千岁恕罪,下官逾越,下官罪该万死,千岁饶命啊,下官家里还有老母,有三岁幼子,妻子马上就要临盆,要是小人死了,这一子老小也就全完了……求千岁开恩。”
心下害怕,小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一心只想着求这位爷千万别砍他的脑袋,因此把所有心里话都扯出来了。
沈芳洲皱了皱眉,淡淡开口。
“起来说话。”
小官太过恐惧,根本没听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千岁别杀我啊,千岁!”
沈芳洲皱眉。
沈九走上前来,照着那还在磕头的小官踢了一脚。
“混帐东西,千岁要你起来说话!”
沈芳洲的脾气,沈九是最清楚的。
这位要是再这么没完没了,万一那位火气真上来,一脚把他踢下运河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官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似乎并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忙着站起身来,还有些结巴。
“是,千岁……千岁要下官说……说什么?”
沈芳洲斜他一眼,强压下火气。
“你是何人?”
“回千岁,下官是长乐县下的县吏,负责的就是这码头上的事务。”
“这码头有多少人?”
“共有商铺二十七家,当地百姓加上外地滞留在码头的客商,共有八百七十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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