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里不见天日,始终被碧幽幽的青光充斥着,分不清黑夜白天。
慕容笙也不知找了多少天,还在那苦苦寻找。该想的都想了,该用的策略也都用了,最后只能用最蠢的办法,一柄一柄的试。
“傻小子,别浪费时间了,快去找些吃的来,没吃的了。”范正大喊道。
鱼干和酒已经吃完三天了,二人一直就这样干挺着。慕容笙为找寻扶天达到了忘我的境界,不知饥饱,有就吃没有就不吃。范正大想等他首先提出来,终于还是没等住。
慕容笙经他这么一提醒,还真觉得有些饿了,于是暂停了寻找扶天,“范师傅,这会葛前辈应该是消气了,不如咱们出去吧!”
“你不想找扶天了?”范正大暂时还不想出去,故意诱惑道。
“找了这好些时候我也总算是明白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果扶天真是属于我的,早就该找着了。”慕容笙一吐为快,心中如拨云见日,顿时豁朗了。
“这年头,有这等觉悟的人真不多了,小伙子有前途!”范正大由衷地赞道,又说:“你先出去瞧瞧情况,如果我师妹真的消气了我再出去。”
“那我要怎么通知你呢?”
“不用你来通知,两个时辰之内你不回来,我自然会出去的。”
范正大于是将开启石门的法子教给了慕容笙,慕容笙暗暗铭记在心,出剑冢去了。
洞外正是大好晴天,鸟语花香,微风阵阵。
慕容笙来到铁匠铺外,探头去瞧,正好与坐在桌前的葛光明四目相对。他嘿嘿一笑,走了进去,“前辈,在呐!”
“范正大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葛光明面色冷漠,这是还没消气的势态啊。
慕容笙暗想,先跟她唠会,骗点吃的,然后再回剑冢去,他假装诧异道:“范前辈,他不是渡海寻铁去了吗?还没回来啊!”
葛光明蔑视地看着他,未加言语,明显是不相信他。
慕容笙坐在对面,自己倒了一杯茶喝,桌上有野果,顺手拿了一个就吃,“前几日回来的时候,我和范师傅杀了一头蓝鲸,必定惹恼了鱼群,现今出海凶多吉少,要不我去找找范师傅?”
“你休想糊弄我,范正大贪生怕死,不可能渡海寻铁去的。一走八天,活也不干了,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葛光明切齿道。
慕容笙暗暗吃惊,这葛光明对范正大简直了如指掌啊,看样子她的火气丝毫没减,范正大现在要出来肯定死路一条。
这时,两个汉子走进了铁匠铺。
一人拿起一柄剑,互相瞅了瞅,直皱眉。
也难怪,剑刃锈迹斑斑,这哪是剑,砍柴刀都比不了。
“扶天剑,二百两一柄,不还价!”葛光明说。
慕容笙暗暗吃惊,就这破剑竟然敢要二百两,难怪卖不出去全存在剑冢了,也幸好有剑冢,否则十九万剑往哪儿扔啊!铸剑门的祖师爷必定是技艺不精,铸的剑卖不出去,故意拿扶天一事来闭目塞听,耽误门徒。
“剑曰扶天,售价二百两,这我们都听说了,就是想来瞧瞧铁锈是不是真的。没想到还真是!”
二人哈哈大笑。
“不买就快滚!”
葛光明一甩长袖,将二人手中的剑夺了过来,只一招便能看出其武功不凡。
二人知道不敌,不敢惹事,匆忙逃走了。
“前辈,你这剑买二百两,确实有点高了!所谓薄利多销,您可以适当降降价。”毕竟相识一场,慕容笙又不少吃她家的酒肉,给出了一个中肯的建议。
“公平交易,我又不强买强卖,愿者上钩。”葛光明说。
慕容笙但想这老太太真是固执,难怪能和范正大走到一起,便不再多言。
“正大光明,我给你介绍客人来了。”
一伙人出现在了铁匠铺外,为首那人竟然是贺青鬼。
贺青鬼但见慕容笙,也显得很惊诧,呵呵一笑,“没想到你还真渡海到此了,是范大哥渡你过来的吧!”
“你们认识?”葛光明瞅了瞅贺青鬼,又瞧了瞧慕容笙,略显惊讶。
“贺青鬼,现在该说明原因了吧,说得在理,前事既往不咎,若是平白无故捏造鬼话冤枉人,我可饶不了你。”慕容笙但想到被贺青鬼三次拒绝上船的情形,不由得愤恨起来。
“小娃娃,脾气还不小。放心,我不会以大欺小。说你无情无义,自然是有原因的。”贺青鬼略一顿,继续道:“你是不是对一个女子不起,三番五次骗她情义,又对她始乱终弃?”
“你胡说什么……”慕容笙忽然想到了彭园画,想到二人之间的种种,她对他情深义重,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他明知心中爱着的是雒阳,却总会在不经意间接受她的恩惠,甚至是救命之恩,但想到此,慕容笙竟然觉得与贺青鬼说的有几分相似。
“臭小子,被我言中了吧?你果然是个忘恩负义,无情无义之人。”贺青鬼及身后众人哈哈大笑。
“慕容笙,他说的是真的?”葛光明质问道。
“当然是真的,没看他都默认了吗?”
一个靓丽的身影出现,竟然是彭园画。
“你……你怎么在这儿?”慕容笙吃惊道。
“没有甩掉我,是不是感到很失望啊!”彭园画讥讽道。
在东海府的最后一晚,一想到能与慕容笙双宿双飞,短暂相伴,彭园画激动得一夜不眠,天不亮就想找慕容笙上路,无意间发现他暗中溜走。
彭园画强抑怒火,暗中跟踪,发现他往东海方向去了。
去东海的人,除非是渔民,余人都是去上扶天山的。
彭园画于是快马加鞭,抄近道到了东海边,将自己的苦衷添油加醋地诉与贺青鬼听,把慕容笙说成了十恶不赦、无情无义的恶棍。
贺青鬼为人正直,于是答应帮彭园画出这口恶气,才故意喜弄慕容笙,三拒他上船。
“画儿,你听我解释,我并不是有意要丢下你,确实是身不由己。”慕容笙心中有苦说不出,急得险些就要跺脚了。
“哼,身不由己,怕我影响你寻花问柳吧?慕容公子。”彭园画冷笑道。
“走,找个地方我好好对你解释。”慕容笙拉着她就想离开。
“怎么,想杀人灭口啊?这世上怎么还能有如此薄情寡义之人。”
“瞅你长那样,真不知彭姑娘怎么看上你的!”
……
贺青鬼一众人堵住了去路,替彭园画打抱不平,极尽羞辱言辞。
“贺大叔,多谢你的好意,放心吧,这小子不敢对我怎样的。”彭园画劝道。
“臭小子,这扶天山上少说也有上千号人,个个身手不凡,且都是我渡过来的,谁都要给我贺青鬼三分颜面,你要敢对彭姑娘无礼,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贺青鬼威胁道。
慕容笙和彭园画一前一后出了铁匠铺,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慕容笙,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也没必要不辞而别吧!”终究还是彭园画先开了口。
“画儿,你误会了。我身负重伤,武功大不如前,少林寺高手众多,你要跟去,我根本分不开身保护你。”慕容笙无奈,只得据实相告。
“你的伤不是在总督府已经养好了吗?”
“那算什么伤!我受的是内伤,谁也治不好的。当初在皇宫晕倒,正是因此。我的命现在不是我的,是属于老天的,说没就没了。”
彭园画怔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江湖险恶,早点回北方吧!”慕容笙转身就要走,彭园画猛地从后面抱住了他,他吃了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不管你是真伤还是假伤,有伤没伤,我都要跟着你去。”
“为什么?”慕容笙心中有一丝莫名的感动。
“不为什么,我怕万一你真的死了,连个守墓的人都没有!”
从古至今,只有臣为君守墓,子为父守墓,妻为夫守墓,彭园画居然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倒真让慕容笙有些始料不及。
顿时,气氛稍显尴尬,空气有些凝重。
彭园画松开了他,静静地站在一旁。
二人望着蔚蓝的大海,听着海浪的声音,相顾也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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