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笙答应赵乾,暂留帝都,等登基大典之后再赴西胜。
赵乾满心欢喜地走了,酒楼外强劲的气机随之散尽。
只剩下赵元弘和慕容笙二人。
慕容笙瞪着眼道:“这都是你的主意吧?”
“谁让本王跟你爹关系不错呢。”赵元弘嘿嘿一笑,忽然撇嘴道:“臭小子,你倒好,恩将仇报,把本王推进了火坑。”
凭肘王爷蓄积数十年的锐气,亲赴东海、南名全身而退易如反掌,但毕竟是七旬老人了,这身子骨肯定要遭罪。
其实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美滋滋的,否则也不会主动请缨,常年苦守在这冀州,去东海、南名玩玩还是挺划算的。
慕容笙说道:“二皇子赵磐好对付,但三王爷和南名王必须得肘王爷亲自出马才能摆平。王爷本已功成身退,今又重返庙堂,想来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谁说不是呢。”赵元弘长叹一声道:“本王也不想祖宗基业就此毁于一旦啊!”
慕容笙说道:“其实你更适合做皇帝。”
赵元弘惊得下意识向门外处望了一眼,斥道:“这混账话可不敢乱说,本王逍遥惯了,已别无所求。”
肘王爷又喊来仆人让其为慕容笙准备上等客房。
慕容笙笑道:“我可没银子付你房钱。”
赵元弘白了他一眼道:“不怕,回头本王申请掌管国库,你的房钱和饭钱就从俸禄里扣。”
慕容笙骂一句抠门。
黄昏时分,心情舒畅的慕容笙提壶酒蹲在屋顶邀月对饮。
忽然,轻柔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传入耳中。
慕容笙瞥了一眼屋檐的角落,说道:“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一个黑影闪身而至,跪伏在瓦片上,娘声娘气道:“小的参见将军。”
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头发花白,形容消瘦,但步伐矫健,看似身怀武功,且武境不低。
慕容笙瞅了一眼,喝着酒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是何人,找我何事?”
老太监起身说道:“小的陈广水,在后宫侍奉多年,皇后娘娘想见将军,特遣小的前来相邀。”
慕容笙脑海中闪过一个丰腴多姿的身影,当日在金銮殿外,她那一句同气连枝可是给了慕容笙当头棒喝。
慕容笙冷哼一声道:“我与皇后不熟,她找我何事?”
陈广水轻声道:“是关于皇上的。”
慕容笙不再多问,随陈广水一同入宫。
二人都驾着轻功,飞奔于城中塔楼高阁之上。
陈广水毕竟年迈,武功不济,速度缓慢,慕容笙走走停停才不至于将他落下。
来到后宫,陈广水领着慕容笙进入皇后寝宫。
皇后玉珠乍见慕容笙到来,一去愁容,喜得眉开眼笑,迎了出来。
陈广水识趣,退出寝宫,关上了门。
既然决定重新做回龙城飞将,该有的君臣礼仪还是要有的。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慕容笙还没跪下去,玉珠赶紧伸手握住他的手臂,将他扶起来,并笑道:“将军不必拘礼,到哀家这里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慕容笙一愣,这是什么话。
玉珠拉着慕容笙坐下,有意无意地将他的手臂碰到自己的胸。
慕容笙这才注意到,皇后身着睡衣,那对大胸隐隐可见,呼之欲出,手臂碰到时软绵绵的,颇为受用。
慕容笙自认非什么正人君子,然君臣有别,男女授受不亲,他下意识地将手臂缩回来。
皇后忽然啜泣着哭了起来,梨花带雨,呜呜咽咽。
慕容笙吓了一跳,这要是传出去,让别人误认他侵犯了皇后可就惨了,赶紧说道:“娘娘唤微臣前来所为何事,不妨直言。”
“将军,哀家的命苦啊!”玉珠抽噎道:“哀家十六岁之时远嫁万里而至中土,至今十余载,苦也就罢了,谁成想皇上他……”
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做皇后还苦?多少黎民百姓忍饥挨饿受冻,受尽了人间至苦,你能比得了?
慕容笙转念又想到了远嫁高丽的彭园画,只身入西蛮的徐漠烟,锦衣玉食的她们表面光鲜,心中之苦可想而知,至此便能体会玉珠之苦了,遂心生怜悯。
沉思的慕容笙忽觉幕后有响动,惊喊一声谁?
那人探头现身出来,衣冠整洁,看面相不过十二三岁。
“将军见谅,是我儿赵翀。”玉珠将赵翀喊过来,说道:“还不快见过龙城飞将。”
慕容笙和赵翀互致了君臣礼仪。
十三岁的孩子,若是出生在民间贫苦之家,早就可以上战场建功立业了,赵翀出身帝王之家,未经磨练,面相和心性还有些稚嫩。
玉珠抚摸着儿子的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太子即将登基,哀家探听到,他要将我母子逐出宫去,发配至戎州蛮荒之地。将军目今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如果能替我们母子美言几句,让我们留在冀州中原,哀家必当感激不尽。”
慕容笙心想,我今日才见赵乾,就被她知道了,看来这皇后的本事可不一般呢,“我只是一个臣子,怎好干预皇家之事,娘娘何不亲自对太子说。”
赵翀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央求道:“求将军救我!”
慕容笙赶紧去扶他,“殿下,这可使不得,快快请起。”
赵翀被拉起来又跪了下去,“将军若不答应,我便跪死也不起来。”
“哥哥,哥哥……”
一人自幕后疯疯癫癫地跑出来,见到跪在地上的赵翀,拉着他说:“哥哥,你快起来陪我玩啊。”
披头散发,邋里邋遢,疯疯癫癫,赵元丰怎么成这样了?
慕容笙着实吃了一惊。
赵元丰的心思全在赵翀身上,当慕容笙不存在一般。
赵元丰拉不起来赵翀,又向玉珠央求道:“姐姐,你快让哥哥起来陪我玩。”
“翀儿,你跟父皇去里面玩。”
听了玉珠的话,赵翀这才起身被赵元丰拉走了。
玉珠看着慕容笙疑惑的眼神,说道:“皇上得了失心疯,智商如同三岁孩童,生活不能自理。”
慕容笙满脸怅然,果真是世事无常,生老病死,天道难违,贵为帝王也不可幸免,“皇上疯了,那郭效忠呢,是不是也……”
玉珠点头道:“好不到哪儿去,八成也是这样。”
慕容笙问:“同气连枝,这到底是什么蛊毒,如此厉害。”
玉珠说道:“此蛊为我天竺特有,是一个非常古老的配方,哀家也不知郭献章是如何寻来的。”
慕容笙猜想,定是郭献章担心自己百年之后,郭家没有了依靠,于是寻来世间罕有的蛊毒,为安全起见,便将自己的长子郭效忠与皇帝赵元丰的命运连在了一起。能与天子同生共死,这是莫大的荣耀,对此郭效忠当不反对。
幕后传来赵元丰嘻嘻哈哈的欢笑声,时不时可见他的身影探出来又进去,玉珠指着他说道:“将军不是想杀郭效忠报仇吗,只要将军肯帮我母子一次,赵元丰任由你处置便是。”
慕容笙心想果真是最毒妇人心,摇头叹息道:“赵元丰现今如此,比死了还煎熬,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惩罚,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答应我好好照顾他,绝不能让他轻易死掉。”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玉珠殷切地送他离开了寝宫。
慕容笙悄然来到御花园,找到一处隐秘地方拔出了古柏,陈天化再度现身。
陈天化当然听到了皇后之言,说道:“将军,皇后为了保命,连赵元丰都能舍弃,此女心肠狠毒,可要远离。”
慕容笙说道:“皇后是爱子心切,可以理解,今后我也不会与之有任何交集,大可放心,军师只管教我如何说服赵乾让他们母子留在冀州便是。”
陈天化笑问:“将军怎知我一定会有计谋?”
慕容笙笑道:“雒川已退,目今朝中恐怕无人可及军师,这点小事你一定要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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