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侍卫眼见高力士又是亲自陪着寿王殿下走出来,于是也都异常热情的行礼目送,并且腰杆挺直丝毫不敢怠慢,等李瑁登上马车后他们才如释重负的恢复到了原先的散漫原状。
“弟兄们,这几日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你们看见没这寿王殿下几个月也不来大明宫一回,可每次他一来总要掀起一些风浪来,自从葛队长被调离出京师后,咱们的好日子也是一去不复返,寿王府每月的打点是不曾间断,可为何咱们忠感觉哪里不对头啊!”
“还能有哪里不对头,东宫提防起寿王殿下了呗,你没察觉出平日和葛队长走的近些的弟兄都被莫名其妙的调离了吗?还有皇城内的一切现在全是陈玄礼将军在打理了,以前他可只负责内城的,咱们这些当差的还是精灵着点比较好,虽说都是功臣子弟,但说不定哪日把谁得罪了都不知晓……”“谁说不是呢?这太子殿下也是的,好短短的干嘛老找寿王殿下麻烦啊!他可是长安城内最好的皇子了,一步仗势欺人,二不鱼肉百姓,便是对我们这些当差的下人也是处处照应着,诶……好人难当啊!有本事的皇子更难当……”
一帮守大门的金吾卫的几句牢骚话,没想到转眼就传到了东宫太子的府邸上,而此刻太子李瑛虽说一脸愁容的按着自己脑袋发呆,可他的两兄弟鄂王李瑶,光王李琚,还有站在一旁的驸马爷薛锈却是不知怎么的高兴的手舞足蹈。
“太子殿下,此乃天赐良机啊!催家一早便派人来透了口风,他们明日就要实行抛粮之策了,这回我们到要看看他李瑁怎么逃过这一劫……”
“对,对,低价抛售大量米粮后,这粮市必然在短期内崩塌,圣人也绝不会视若无睹,介时氏族们只要表达出对寿王李瑁的不满来,那么圣人一定会因大局而舍弃他,这回他李瑁不死也得脱成皮了,还有他那个祸国殃民的母妃最好也一起给收拾了……”
几个人中驸马薛锈说的最是起劲,可是李瑛在听完他们的叫嚷后,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口气的闷声道“三弟,五弟,还有我的好妻兄,你们不要太过乐观了,刚刚宫门口传来的口信难道你们都听不到吗?瑁弟做事滴水不漏,连守宫门的小卒都得了他的实惠啊!况且父皇他对惠妃的宠溺一日更胜一日,只要她在一天,瑁弟绝无可能失了庇护的,你们放眼看看咱们几十个兄弟有谁如他这般放肆的,说去太原,便去太原,胆子大到连声招呼都不打,可你们有见父皇他说半句吗?只要他头上顶着覆灭吐蕃国这样天大的功劳,谁人敢动……这可是名留青史的功绩啊!诸位都醒醒吧!”
“太子兄长,照我们看,该醒醒的应是你自己啊!你方才也说了他李瑁不仅有个受宠的母妃,还有天大的功劳在身,可我们兄弟几个有什么,别看你现在还是太子储君,说不定哪日便说没就没了啊!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发制人,以前咱们势单力薄,但这次是李瑁他自己自取灭亡,只要不是傻子的人都应知道我李唐皇室是和陇西集团的那些氏族还有各地豪族共享天下的,他可到好这几年竟汇到砍起自己的臂膀来了,哈哈……别看他那个什么天然居商会现在日进斗金,但无根之水又能流的长久吗?催清风谋划出的这个计策以本王看万无一失……就算父皇再是对他不舍,可与整个天下的农业比起来孰轻孰重啊?”
“鄂王殿下言之有理,太子殿下您就听哥哥一句吧,别的不说,就太子妃是咱妹子,咱能害太子你不成!此刻箭在弦上容不得我们犹疑了,那些氏族们之所以迟迟不动手,等的也只是太子殿下您的一句话,只要您和他们站在一处,他们也就无后顾之忧了……圣人虽说英明无比,但毕竟快到了不惑之年,这将来还是得看太子殿下您的眼色,人心所向,大势所趋……殿下您就松口吧!”
三个臭皮匠你一言我一语的的把李瑛说的脑袋发胀,差点就抬手把桌上的茶碗都给打翻在地,还好此时听见响动的太子妃薛氏也就是唐昌公主的驸马薛锈的妹子走出来及时安抚这李瑛才没彻底崩溃。
“阿兄,您就不要再逼殿下他了,此事利弊殿下他岂有不知之理,只是殿下心系天下黎民百姓,这低价抛售米粮之计一旦行使,苦的可是那些庄户人家啊!这两年他们好不容易赶上好年景迎来大丰收,若卖不出个好价钱来,又不知该有多少家妻离子散……”
“太子妃!这个时候您就劝劝太子他不要妇人之仁了,自古皇储争斗便是刀光剑影的,若都是这般瞻前顾后,缩手缩脚,那倒还如直接束手就擒好了,这事情难道是太子殿下主动弄出来的吗?明明是他李瑁惹的祸端啊!百姓即使受苦也只一时,可尚若李瑁不倒,今后这作坊工厂遍地,谁人还种米粮,介时苦的可就是全天下的唐人了……”
薛锈说了一大堆话,只要这话仿佛正中了李瑛的下怀,李瑛为人谨慎,谦和,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以为民为本,现在他听见薛锈这一句苦了全天下人,似乎便在内心深处找到了一丝自我安宁,毕竟打到李瑁若是为了整个大唐的安宁的话,那么他太子李瑛便是责无旁贷了。
“三弟,五弟,这事你们还是不要亲自出面的为好,就让薛兄一力去周旋吧,催家问的口信,本太子应承下了,可既然出手了,那么就要打蛇打七寸,李瑁的天然居长年做粮食贩运生意,再加上去年他在海南岛开垦了大量土地种土豆番薯,这两股势力不容小视,万一被他抗住粮价,那么我等到头来不仅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还要面对圣人他雷霆之怒了……”
“早想到了,太子殿下,催清风做事向来也是滴水不漏,在谋划此事前他还曾专门派人去了岭南探查,为的就是不重蹈上次提高粮价的覆辙压,一切做了紧密计算,以我们现在掌握的米粮数量来计算压住他一年粮价是绰绰有余的,这也是催家如此着急的原因,毕竟那李瑁弄来的土豆番薯产量金人,此刻若不动手,再有一年时间的话那些土豆番薯就能在大唐全境遍地开花了,介时粮食怕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物件了……”
“诶……说起这土豆,番薯,玉米来,瑁弟他还真是给咱大唐百姓带来了好处的,要不是他整日游手好闲不喜政事,我李瑛就算把东宫之位拱手让与他又何妨?”
“我的好兄长,你还让与他,他李瑁要是等做个圣明君主,太阳早打西边出来,我们今日为何要这般针对与他,怕的不就是父皇还有那些大臣被李瑁欺骗吗?若是将来他坐了龙骑,就他那德行,太子兄长你觉得咱大唐还有未来可言吗?”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既然事有谋划,那便去做吧,只是希望这粮食战争能早些结束,如此百姓们也能少受点罪……”李瑛说完这最后一句便拉起薛氏的手一步一摇头的走出了大厅。
而鄂王,光王,薛锈三人在得了李瑛的首肯后,都不觉的相视笑了起来,另外一边从大明宫刚走出来的李瑁随即也是立马返回到了寿王府,而他刚刚踏进王府的第一时间里,旺财那个狗东西就迎面和他撞了个满怀。
“啊!殿下您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您不是去太原府了的吗?”“怎么本王自己的府邸回来还需要提前通知你吗?这着急忙慌的又是要死哪里去啊?下次再撞老子,老子真让追命折了你的狗腿……”
“诶呀,殿下小人不是没想到您会这个时候回来吗?小的正要去药铺买药呢?那……就那家伙怕是扛不住了!”旺财一边故意压低声音,一边还不停的冲着李瑁使眼色,而李瑁再听到他这么说后,也是随即联想到了催清风。
于是不等旺财把话讲完,他转身就冲进了内院等跑到关押地柴房,果然满院子挂了满了染血的白布,院子里春香,夏香也正满头大汗的来回的端着热水,见到李瑁进院更是连礼都没顾的上使就拉着李瑁直往屋子里带。
“殿下,秋香姐姐给他做了手术后,整个人就一直躺着没苏醒过来,今个也不知怎么的便醒来了,然后跟疯了一样撕扯身上包扎好的布条,还……”“还怎么了?”“还把肚子上缝好的伤口都给扯开了……我们几个拉都拉不住,血都流了大半桶的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
李瑁听完春香这番描述整个人都给搞蒙圈了,这催清风看来丫的是一心找死啊!不过李瑁再联系起王家大族老和自己所说的那些事情,随即也理解起了催清风他为何怎么做,这王八羔子一定是怕自己对他严刑逼供,所以干脆想来个一死了知。
“春香你赶紧去把张小敬和犬娘俩姐妹叫到这里来,其他的事情让他们先放放!这家伙没受伤前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别说你们几个丫头按不住他,就是那些卫士怕是也弄不住,他现在怎么样了?秋香哪里去了?”
李瑁望着直挺挺躺在床上的催清风又不住询问起夏香来,他还真怕眼前这一个筋的家伙活活把自己给搞死了。
“他又昏死过去了,当时还好秋香姐姐反应快给打晕的,不过他这么一闹,秋香姐说非常棘手,这会去殿下屋内取药箱了……”夏香正说着话,秋香和张小敬等人便一前以后的走进了柴房。
“殿下,他现在失血过度,另外伤口可能已经感染,还有发热的迹象,您说一定要救活,可奴家眼下也没太多把握了!这人是一心求死的……”
“本王明白,你不用多做解释,能救回来最后,就不活那也是他找的,死马当活马医正好拿来给你练练手,感染了的话尽量用酒精消毒上口吧!”
李瑁说着就又把张小敬拉到了一旁嘱咐起来,张小敬和几个兄弟听完后立即在房间内找了合适的绳索,随即就把催清风给结结实实的绑成了猪一样。“好了就这样吧,这几日你们日夜轮班寸步不离的看好他!还有犬娘你们俩个也在这照应着,春香她们伺候的时候多看着点……”“喏!”
李瑁吩咐这些才算是彻底放心的站到了秋香的身边,然后默默的看着她给催清风清理起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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