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看清林风的模样后，双手抱拳：“今日见到东儿的道上恩人，万般荣幸！”
林风原本坐回自己的位置，屁股还没着座立刻站起，双手捧着老人家的抱拳。
在自己的掌下，老人的手摸起来干瘪粗糙，但看似骨瘦如柴的双手里却有着多年未退的老茧。
待老人将抱拳解开后，林风主动端起茶杯敬老人。
自程志东进公司一年以来，林风不仅将他看做亲信，还当做自己少见的良友。
在亲朋良友的祖父面前，必会敬上自己最大的礼数。
老人看林风在自己面前如此谦虚，显然有些手足无措，连忙端起茶杯回敬。
程志东在一旁只得赔笑，两边都不好插嘴说啥。
林风小抿一口茶水后，坐回自己的位上，程老才松了一口气。
入座后，林风提示服务员上菜后，转身询问程志东为何老人的手看起来满是沧桑。
程志东征求老人同意后，向林风娓娓道出。
程老十八岁入伍，在建国之前一直跟着部队南征北战，攘除外夷后还跟着清缴内匪。
建国没几年又跟着部队去了东北，一年之后，他作为整个排里唯一存活的老兵，送回京城疗伤退伍。
等程老复员回家，几代人传下来的老宅院里早已空无一人。
在建国之前，一家老小为了躲避战事早已迁离京城，程老很早就失去和家族的联系。
曾经名震京城的程家大院里，只剩下程老一人孤独守宅，若不是程志东奶奶陪伴程老多年，一起修缮维护老宅，程家早就在时间的洪流里被新兴的大家淹没。
程老在东北受重伤在战地医院做完手术住院疗养时，院中的一名小护士刚好和他都是京城人，久而久之二人产生了感情。
复员回到京城不到两个月，小护士找到程家宅院，二人在院中做好打算从此相濡以沫，而这位小护士正是程志东奶奶。
尽管家中祖辈积累的积蓄一扫而空，程老夫妻二人靠自己努力将程志东父亲拉扯大。
与此同时，为了程家的未来，程老很早就开始在京城中寻找曾经和本家有过深交的家族。
在程志东父亲成年之际，程老已经熟络了很多在京城里如日中天的大家族，虽然比不上自己从戎前程家的辉煌，但也算给程家后人留了一条生路。
而程志东父亲英年早逝，程老也因年轻时落下的隐疾得了肺痨，程志东成年不久就替程老在京城大小胡同里替爷爷在各家族间周旋。
近几年沙暴常驻京城，对程老的肺痨影响很大。
而来了深城之后，不仅在相邻的羊城接受国内最好的呼吸科大夫的治疗，同时南粤地区清新且相对潮湿的气候让程老在疗养期间恢复速度更快。
从国庆到元旦仅三个月时间，程老就摆脱掉陪伴自己三年有余的鼻导管。
对程志东而言，耄耋之年的爷爷能不带着病痛走过最后的日子，是他现在最大的愿望。
现在坐在轮椅里的程老，身上还有不少战时的旧伤，没法正常走路。
在已经老旧的面容上双眼犀利，军人独有的精气神依旧在他身上散发着。
程志东把祖父和父亲这么多年给自己倾诉的故事整理好，简述给林风听，而程老则在一旁时不时点头认同程志东的描述。
听完程老不平坦的生涯故事后，正好服务员前来上菜，把林风有些致郁的心情带走，立刻招呼二人吃菜。
林风见程老筷子用起来并不方便，正准备叫服务员来时一位小姑娘走到老人身边，不仅在程老碗中放入一把勺子，还专门放了几双公筷。
放下公筷后又从大堂角落里拿出一个轮椅专用的增高垫，能让程老在饭桌前坐得更舒服。
就在刚刚林风听程志东讲故事正入神时，整个大堂里已经陆续拉起了屏风将每张桌台隔成了半开放的小隔间。
林风这位小服务生看起来还没满二十，却已经能一人照顾五张桌子的事宜，让林风提起兴趣。
自己这么多年的应酬，基本不会有服务生主动帮忙，大多数都是担心自己会错意会被客人反感责备。
而这位小服务生的做法和时机都恰到好处，让三人如同置身家中吃饭时，有人搭把手帮个忙的感觉。
当林风想看小服务生如何做事时突然就从视线中消失，简单瞄了两下没看到人便注意力放在和程老的攀谈上。
当自己将视线回到程老身上时，老人家看着桌上五花八门的菜品有些调不过来。
酒楼的老板娘为了让林风吃到最地道的菜，让后厨里副主厨们精通的各地菜系里各抽两道出来，做成少分量的试作品供他品尝。
端上桌的菜都是小碟盛装，但却有二十多碟放在三人面前。
程老牙口不好而且不能乱吃，只吃了其中清淡且较为软糯的菜品，吃完之后赞不绝口。
程老从戎当兵时南征北战，也算是尝遍国内各地美食，今天吃到的很多东西就是当年的味道，老人家满脸笑颜。
程志东一直在帮爷爷夹菜，自己没怎么吃，直到爷爷吃得尽兴后自己才开始动筷子。
程志东在试味时和程老反应一样，都觉得这桌子上的菜够地道。
林风前面已经吃了不少，感觉有点饱腹，在程志东开吃的时候自己只偶尔动两筷子。
刚刚的小服务生又在一个不经意间出现在面前，给三人沏好茶立刻将茶壶加满。
将茶壶放置在桌台转盘上，小心翼翼地收起一两个空碟后将水果拼盘端上。
桌上空的空碟已经有七八个，小服务生没有全部收完也十分讲究，所有空碟若是全部撤下在一些地方会有“收桌送客”之意。
端上水果拼盘后又端出一个餐盘，将三人面前的骨碟进行更换。
林风从沏茶到换好骨碟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来看，小服务生一言不发却能洞察客人的心理，端起放下之时手脚麻利的同时轻拿轻放，老道的手法让人满意。
整个酒楼无论是装修设计还是桌台摆放看起来都是非常考究的，就连围住自己这桌的屏风都是接上导轨随时能拉开的。
林风吃饱后，心中已经敲定主意就在这办年会时，身后传来一个洪亮的女声：“林总吃得还算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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