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流落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然后说道:“你的确实奇特。对了,你叫什么?”
乔治水说道:“我姓乔治,叫水。”
闻人流落不解地问道:“乔治是复姓吗?”
乔治水摇了摇头,说道:“乔治是西域大宛国那边的话。就是一个姓氏,大临这边就是两个字了。”
闻人流落点点头,虽然以前不知道这些,但是这次知道了也算得上是增加自己的见识了,于是闻人流落说道:“等到他醒了之后,我和他说一声,然后听听他的意见,他如果没意见的话,到时候你就可以去长安城那边了?”
虽然没明白闻人流落所说的那个“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到她说自己能够去长安城的时候,乔治水还是挺高兴的。他这些年来其实一直都想去长安城,但是因为他长得比较另类的原因,所以一直只能够在边陲地区当谍子,而当上了谍子,就代表着他不可能再有什么自己的时间了,谍子这种东西其实比那些当官的官老爷们还要累上很多,官员可能还有什么沐休的时间,而谍子不会,谍子们大多数都是没有休息时间的,因为几乎所有时间,他们都要大厅情报,尤其是那些身处高位的官员,更都是如此,别人沐休的时候,他要么整理谍报,要么去找别的官员进而打探情报。而且谍子们如果想要离开自己的驻地,是需要向上司汇报的。
所以这其实很难受,只是看起来当个谍子很潇洒,除了探查的时候会很麻烦之外,别的时候都很轻松,但是其实不是。因为其实不是所有谍子都能够有那种身居高位的时机的,而且就算是有那种时机,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去做的。
大多数谍子的活动,其实都是隐藏在微末之中,而且大多数都不是什么起眼的人物,他们有的人其实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比如街角卖糖人的大叔,或者是在角落里要饭的乞丐,也可能是在四处叫卖的小贩,也有可能是穿插在人群里的小偷。
当然也有可能是些知名度高的人物,比如说京城最好的戏子,或者是最好的清倌,都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是看起来可能性没那么大而已。
而其其实高官里面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比如当年吴越其实就有过一个二品大员是谍子的先例。二品官员都是些什么人?六部尚书,左右都御史,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和正留守。这些官员的地位已经是一个朝堂上的顶尖水平了。
这些年来,除了皇帝、辅臣和先朝的丞相之外,几乎就再没有过什么地方没有过谍子,不要说什么皇帝身边的妃子和皇子公主,一国的亲王,皇帝的亲叔叔都有当过谍子的,这些都可能。所以不用质疑谍子是不是所有地方都有,谍子几乎渗透到了所有地方,只不过保密做得好,所以不是什么东西都会向外透露。
而且不是谍子都是异乡人,皇子里面都可能有,那么普通的百姓就更有可能了。虽然大临人的某些方面会有问题,也有的人会做卖国贼,但是有一件事情大临是站在全天下最顶端的,大临百姓里的谍子数量,其实是全天下最少的。而且是人数少,不是占比少。
占比少的话,其实以大临的人口来说,数量都要比其他国家多上不少。而大临是人数少,这也就导致了占比其实不过是其他国家的一成。
但是大临的缺陷也很明显,就是大临的内斗特别明显,明显地到了一定程度,就是大临的内斗特别严重,从所有史书上和所有国家的争斗中去看,在近一千年当中,就没有一个朝代出现过大临这种四分五裂的争斗。
从和帝朝开始,大临的党派之争就愈发严重,而到了文成皇帝刚有所衰减,却在平帝朝出现了大跌眼镜的事,那个在前朝享有一定名声的卢阳王居然和平帝对立了起来。虽然在和帝末年,大临失去了卢阳郡,但是和那时带着卢阳军去草原的卢阳王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因为令不是卢阳王下的,是和帝下的,所以批判也就只能批判到和帝头上,或者去评判是南唐的责任,相反这个和卢阳郡关系最不一般的卢阳王,竟然一点责任也没有。
所以在人们眼中,卢阳王的形象变得很可怜。而到了文成皇帝朝的时候,卢阳王依旧很有能力,甚至于能够算得上是半个大临战神了,但是文成皇帝更为耀眼,耀眼到已经能够让大临近九成的君主都臣服于他的功绩。
所以在文成皇帝一朝,卢阳王虽然显得很耀眼,但是却也只是文成皇帝的配角。
而到了平帝一朝,平帝虽然早期也很强势,但是因为一些政策的原因,卢阳王开始崛起,虽然早就有了预谋,但是如果不是平帝的问题,卢阳王也做不到。种种原因导致了现在的大临朝堂上错乱纷争,而且真实的情况要比所表现出来的情况更加严重,不然也不会出现一国首辅被斩首的惨剧。不是没有首辅没被处死过,但是被砍头的,这是第一次。而且也注定是唯一一次,不管以后的高泓安风评如何,都会有人记住他的。
在这种错综复杂的朝堂关系上,很多官员都如履薄冰,就跟不要是哦更危险的谍子们了。而且潜伏大临的他国谍子,受到的刑罚其实是要比大临党争中的谍子重上很多的。
所以像乔治水这种的谍子,别的事情好说,就单从容貌要普通这一点上就不符合,人们也许记不住自家旁边相貌普通的男人说些什么,但是还是能够记得自家出现过一个蓝眼睛长相奇怪的人。
以乔治水这种长相,出现在一些比较靠近南方的县城里,都可能会被人家当做是什么妖怪,就别说当谍子了,这完全就是在痴人说梦。
而且乔治水说话都不像是那种别国人,一张嘴就是经过系统训练的大临官话,实在是让人容易一眼就识破。
所以他是不可能出现在别的地方的,在清迁这边虽然也是外貌奇怪,但是这边近几年的通商要比那边好上很多,自然而然也就会有出现过他们没见过模样的人的情况。
太阳底下没有什么新鲜事。
尤其是乔治水这个人不怎么出去,因为他出去走街串巷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不但不能够发现有用的谍报,就算发现了,他多半也要被人发现他身份上的猫腻。
清迁是个小县城,虽然兼顾着南监中转情报的用处,但是这个用处也就对南监比较重要,对于其他人来说,依旧还是个普通的小地方。也就是南监在这里派了很多人,别的地方可没有注意这种地方。毕竟在这附近找个山头占山为王要比深入到清迁县城里面来的实惠的多。
烨水河那边距离一些山寨,其实就是不远而已,如果要说在同样的条件下,其实山上到烨水河,要比清迁县城到烨水河来的更快一些,也就是山上的路不好走。
所以乔治水在清迁这么些年,做的最多的事,其实就是些诸如什么送送谍报的活,不然就是写字读书,虽然他不喜欢读书,但是很明显他如果不读书就会很无聊。他的武学根基需要慢慢打磨,因为体质已经达到了一种水准,无限接近于一品。所以对他来说,真的就之只有读书这一件事可以做了,别的事情他没什么可做的,书法这种东西其实和读书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写得多,一个是读得多。而围棋这种东西,一个人学就是闭门造车学了不如不学。而画和琴,他实在是学不明白这种东西,不然早就学了。
闻人流落看着他,很好奇他为什么这么高兴,因为她不觉得去长安城那边是什么好事,毕竟在这种地方可不是像长安城那边一样,会有什么更多的勾心斗角的状态。
闻人流落问道:“你好像看起来很高兴啊。”然后开始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说:“我们边走边说。”
乔治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他也觉得自己表现得确实是有点过于开心的。他说道:“我只是想去长安城那边看一下而已,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长安城呢。听说那里很不错,皇宫的屋顶是金子做的。然后还有很多我没吃过的东西。尤其是他们说长安城有很多的戏班子。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戏呢……”
乔治水一边说一边跟着闻人流落走着,一边说着自己对长安城的期待。
闻人流落觉得他像个孩子,于是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乔治水说道:“十七。我是大临承天元年生人。”
闻人流落看着他那比自己高出去半个身子的个子,有些无语,都说西域人都是人高马大的,但是十七岁也不至于这么高了吧。
乔治水以为他是嫌自己年纪小,于是说道:“我在南监待了已经三四年了。您可以放心我的,我不会给您添乱的。”
闻人流落看着他那着急的样子,而后笑了笑,说道:“没那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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