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跪在她面前直叩头,怎么叫也不肯起来。
沈露华没有办法,让无忧无垢两人强行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按到椅子上坐着。
不用猜也知道,宋铭这混蛋玩意儿为了护着张涟钦,竟敢把这件事推到这广宁伯头上,简直岂有此理!
“你别嚎了,一码归一码,这事与你无关,我绝不会冤枉你,你回去吧,别再大呼小叫的,吵得人心烦!”
得了她这句话,薛氏唯唯诺诺地应了,退了出去。
夜深,宋铭回了帐篷,手里拿了一只烤鹿腿,见她没睡着,走到床边,“她们说你晚上没有吃东西,我给你带了,起来吃一点吧。”
她肚子早就饿了,懒得叫人,闻见烤肉的味道,已有些忍不住。但想到他两面三刀口是心非,昧着良心冤枉人,又不想领他的虚情假意,便道:“不必了,我不吃!”
话一说完,引起肚子里的馋虫不满,咕噜噜一顿叫唤,这就有些尴尬了。
宋铭把烤得金黄冒油的鹿腿放在托盘上,拿刀将那烤鹿腿片成肉片,她斜眼瞟了两眼又转过头去,宋铭片好肉,起身说:“起来吃点吧,我去钟淮那里,你今晚好好睡!”
宋铭说完就走了,她爬起来,看见托盘里切得整齐漂亮的烤鹿肉,拿了筷子去夹,结果因手抖,到嘴里之前,掉在了地上,她重新再夹,还是掉了,接着夹,接着掉!
可惜了!
打人太狠,连累了自己手也快残了,这算不算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她一边自嘲着,一边扔了手里的筷子。
既然手拿不了筷子,她索性直接用手抓来吃。
正当她抓着两片肉往嘴里递,宋铭拿着个瓷盅又进来了。
“不是有筷子吗?为何用手?”宋铭把瓷盅搁在案几上,不解地看着她。
她稍许有些尴尬,不想告诉他,打人把自己反噬了。便惫懒道,“烤肉本来就是用手抓着吃,要筷子做什么?矫情!”
宋铭天生有洁癖,这个理由实在让人难以苟同,看着她白晰纤长的手指沾满油渍,蹙起了眉头,指着案几上的瓷盅说道:“这盅燕窝皇上没动,我给你拿来了,一会儿别把油渍弄到瓷盅上面,不好清洗。”
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块崭新洁白的帕子递给她。
她习惯性拿右手去接,抬手时,牵扯到手臂酸痛的肌肉,皱了皱眉头。
宋铭看出她手有问题,问道:“手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酸!”
宋铭却突然伸手在她手臂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立即疼得她直叫唤:“欸!你做什么?疼啊!”
“是徐长治弄的?”中午的时候还好好的。
为了替徐睿洗清冤屈,她只好坦白,“不是!刚刚去打你的心上人的时候,太用力了。”
宋铭愣了。
沈露华又继续道:“你真当我喜欢用手抓东西吃?我那是筷子拿不住!”
既然都说开了,她那一丢丢尴尬也随之烟消云散,当着他的面儿,伸手去抓托盘里的肉。
手才伸到一半,就被宋铭给拍了回去,他拿帕子替她擦了手上的油渍,然后拿起筷子,“我来喂你吃吧!”
……
“还是……不要了吧!”她疑惑地看着他,觉得他脑子怕是出了问题。
宋铭却我行我素,夹了块肉递过来,“快点,张嘴!”
“宋彦卿,你别……”后面的话被一块肉给赌住了。
沈露华见他又去夹,忙按住他的手,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地道:“算了,我不吃了,你快走!”
她这么一按,宋铭手上的筷子戳了块肉,串在了筷子上。他想了想,便用筷子把肉一块块都串起,递给她,“这个总拿得住吧?”
“呃……这个没问题,我就是手抖,一夹就掉了,还是你有办法。!”
她是真饿了,拿起串满了肉的筷子,她的吃相算不得矜持,也不是太粗鲁,三两下把肉串撸完了。
宋铭又把那盅燕窝的盖子打开,移到她面前,“吃完了再把这个喝了,就可以歇息了!”
她试了一口,微温不烫,勺子也不要,用那没有受伤的左手,拿起炖盅,直接仰头喝。
放下炖盅,她突然道:“你打算把这件事栽赃到广宁伯头上去?”
她冷不丁一问,宋铭轻轻扬了扬眉,刚刚她一通闹腾,叫皇上听见动静,他不得不把广宁伯抓过去审了几句,“那广宁伯在吏部买卖官职,贪赃枉法,不冤枉!”
“他贪脏枉法,你想治他,只管去拿他的罪证,今日这事与他不相干,你要是往他头上推,别怪我不给你脸面!”
宋铭很少被人这么下脸子,忍着心中不快,“好啊,我答应皇上,明日给出个说法,既如此,那我明日便说,是你表哥徐长治欲对你行不轨之事!”
“你……你少给我胡说八道!”
“那你说,他有没有对你欲行不轨?”
“……没有!”
宋铭冷哼一声,“有没有,你心里知道!”
“你有病吧?非要扯那些不相干的?你要是非要乱冤枉人,我就去皇上那里,将你那心上人所犯之事全说出来,让皇上来治他的罪!看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两人乌眼鸡一般互瞪着,最后还是宋铭先妥协,“好!此事我自行处理,不牵连旁的人!”
“行,我今日也卖你个面子,只打他一顿,此事暂不与他计较!”
宋铭睨着她,“暂不计较?以后还打算翻旧账的意思?”
“这得看他自己,要是从今往后老老实实,那我便不翻了,若是再敢犯我,我绝不饶他!”
“你也别不饶她了,回京我把她调走,以后再不见面,你可满意了?”
“……真的假的?”
宋铭倒不是担心别的,怕的是她胡来闹出大事,影响他的谋算,这女人的臭脾气真不愧是太后手底下惯出来的,他总算是领教了。张涟钦此回犯这么大的事,他调离她名正言顺,再不用顾念什么。
沈露华瞅他半天不吭声,不知道他心里又在做何盘算,假装打了个哈欠,想将他赶走,“啊……我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