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末青被抓,縻州那些小官立即成了乖乖听话的哈八狗。
现在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疫病需要控制人员流动,只有这些地方官配合,才能达到效果,防止疫病进一步恶化,将赈灾粮及时发放到位,保证百姓们不饿肚子方能叫他们乖乖呆在家中不出门。
宋铭坐镇在州府衙门里指挥,哪里有死人,派出曾得过疫病痊愈者及时将其抬出去焚烧。
历经快二十天,终于将疫病控制住,百姓有了粮食,心中不慌,趁着雨水落下,根据各自的情况,种下一些生长周期短的农作物减少损失。
宋铭从那声噩梦中醒来时,第一个想法就是尽快把她送回凉州。慢慢冷静下来,回想起梦中所发生的一切,他又犹豫了。
李姝媺这三年通过韩慎向外悄悄扩展的势力不是他可以轻易撼动,他身边的人究竟谁是叛徒,他也不得而知。
倒不如先按计划,一路沿河西下,把该做的事做完,也可以留她在身边多呆一段时间,回京后,再送她离开也来得及。
甲板上,宋铭看着温鹤跟两个属下在吃酒划拳,怔怔地看了他半晌,他会是叛徒吗?假如是他,他是以什么理由来背叛?
温鹤注意到宋铭看他的目光,老半天了,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摸了摸满脸的络腮胡,问那两个属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当然有了!”其中一个笑着回道。
温鹤忙用双手在脸上搓了搓,“怎么不早说,掉了没有?”
那人吃吃地笑,“没有!”
温鹤把脸伸过去,“笑个屁,来,帮我弄弄!”
那人伸手拔掉他一根胡子,疼得他嘶地一声,一巴掌呼过去,“你小子玩儿我呢!”
两人变成大笑。
温鹤瞪了他们两眼,拿起酒壶,揉着脸起身朝宋铭走过去,“大人,在想什么呢?”
宋铭转过头看向河面,“没什么。”
温鹤喝了一口酒,“大人,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老感觉你好像心事重重的,一会儿说要回京,一会儿又说继续前行,也不说为什么,搞得我都懵了。”
宋铭道:“最近想的事情有点多,有些犹豫不决,现在想明白了,把任务完成了再回京。”
温鹤点头,又喝了口酒,靠在桅杆上,“我反正就听大人的安排,你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宋铭笑了笑,“你在边塞时便跟着我,到如今,有多少年了,还记得吗?”
温鹤挠了挠头,“当然记得!那年在走马坡上遇敌,是我第一次见你,胡人的弯刀已经到了我脖子底下,大人你一脚把那人踹飞出去,我捡了条命,从此以后,就想着,大人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至今,有十一年了吧。”
宋铭回想着,十一年前,他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一心只想着报仇,再无其他。回京后,仇是报了,而自己想要的似乎永远得不到满足。
人有的时候,就不应该贪心,满手鲜血,还想幸福美满,有个善终,那这世上,又怎么会有报应这个词?
要报应,就报应到他一人身上吧,噩梦中,那个孩子是他和她的全部,他拼尽一切,也要保住他。
“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就十一年了!”宋铭这样感叹了一句,又说:“那时候行军,一个帐篷里十几个兄弟,早上出去,晚上回来,经常就剩我一个人。”
温鹤仰头把酒壶中的酒喝尽,随手把壶扔下河,“古来征战,几人能还?大人你也别多想了,往事不堪回首!”
宋铭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想了!”然后负手,朝着楼上走去。
宋铭刚好从甲板上来,进入房中,沈露华正在午睡,听见脚步声,迷茫地睁了睁眼睛。
前些日子在縻州城中帮忙,着实是累着了,昨日上船洗漱了,倒头睡到天亮,吃了午饭,又睡上了。
宋铭坐在床边,眉眼带着笑,问她:“还没睡醒?”
她还在一片混沌中,伸了伸懒腰,才重新睁开眼睛,船行速度很快,盛夏的天气,窗子里的风吹进来,带着河岸边的泥草之气,倒也算清新。
床边上坐着的人此时眉目温和,一扫惯常的冷戾之气。她怔怔的看他,想着,要是能和他一直这样相处下去,该有多好。
但是这段时日,宋铭明显对她有些淡漠,她甚至还感觉到他在躲避自己。
实在搞不懂他这个人,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宋铭看着她有些恍惚的模样,又问她,“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
她摇头说没有。掀了薄被,准备穿衣起身,见宋铭坐在床边挡住了她穿鞋,便道:“你起开一下。”
宋铭没有动。
她不解地看他,愣了愣,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才发现自己亵衣的领口微敞,里面的春光乍泄。
“……”
他们每晚还是睡在一张床上,他也会拥抱着她入睡,却已经有好久,没有真的碰她了。她甚至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又在计划着什么新的阴谋。
此时,他的眼神里,明显多了些炙热,看来,他还是他。
这大白天的,还开着窗户。沈露华拉了拉衣襟,准备赤脚下地,被他拦住。
“怎么了?”
宋铭没回她,欺身上前,拉开了她的衣襟。
“大白天,无忧无垢她们还在外面,你这样不太好吧。”
宋铭笑了笑,“有什么不好?她们又不是没听过。”
“那窗子也没关呢。”她又说。
“窗外又没有人,这么高,即使有,谁又能看得见?”
紧跟着,她被他推倒在床上,青丝如墨,铺洒在床头,她眼里不再是冷漠的屈从,而是隐含着笑意,又对他无可奈何。
他的亲吻如雨点般洒落下来,有一种小心翼翼的温柔。她开始主动回吻,抱着他的脖颈。
宋铭略有些失控,紧握着她的手腕,她轻声喊了疼,他才反应过来,继而放开她,与她十指相扣,在她耳边似呢喃,“对不起,以前那么对你,你别记恨我,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她怔了怔,轻声回应,“我从来没有记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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