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平元年正月二十五,天气晴朗,太阳初升。
今日将是觐见的日子,到了北安府的千户级军官们,早早就被都司小吏们叫着起了身。
这些人穿戴洗漱完毕后,北地都司已准备好了早饭,一切服务都很周到。
时间来到辰时初刻(早上七点正),小吏们通知所有人走出院子,此刻三方势力的千户级军官们,才全部出现在巷子里面。
过去的两年时间里,三方势力互为敌人,相互之间攻伐不断。
可是现在,他们都是雍王府的下属,奇幻般从敌人变成了朋友。
巷子里,三方势力各站一处,相互之间泾渭分明,全都聊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神迹?什么神迹?这世界上真的有神迹?这是众人的核心议题。
辰时初二(七点十五),小吏们指导众人列队。
所有千户及以上军官的名字,已经提前造了册子,眼下他们只需照着册子念即可。
每念到一个人,此人便要走出队伍到前方,按照次序站在自己位置上。
先念到的是都使一级,也只有丁弘等六人,接下来便是人数较多的指挥使以及,再然后才是人数最多的千户一级。
待最后一个人的名字念完,只听唱名小吏高声道:“本次觐见一百七十八人,全员到齐!”
直到这一刻,在场众人才知道,今日这觐见规模有多大。
现场安静下来,小吏们站在原地不动不言,使得其他众人也都只得安静着。
时间逐渐流逝,大约过了五分钟,闫建章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诸位,记住你们现在的位置,尤其是第一排的人,等会儿去了都司……可千万别站错了位置!”
“站在,请大家随我一同前往都司!”
“诸位请!”
众人跟着闫建章离开,他们本以为要走很远,结果只跨过了两条街。
北地都司,如今是有王宗手下的二级侍卫驻守。
众人进入都司衙门内,要近距离经过这些二级侍卫身边。
全套铁甲,孔武有力的士兵,昂扬坚毅的士气,这些无不现实着这支军队的强大。
而军队的强大,意味着王府的强大,众人对王府实力又有了新的认知。
原本许多人还以为,王府要控制他们,只能通过粮食这一种手段。
但如今看来,人家强大的军事实力,恐怕是更有力且见效更快的手段。
众人进了大门,却没去往前方大堂,而是被引向了西边侧门。
众人疑惑之际,前方确是豁然开朗,这里本是西靖王的马球场,足有两个篮球场的面积。
当然了,在这些参会众人眼里,这里该称作校场。
校场北面,已经搭好了一人高的台子,上面摆放着一尊王座。
只不过此刻上面是空着的,只有十几名卫士守在周围。
四下张望着,周力行忍不住说道:“原来是在此处觐见,雍王殿下行事当真不同寻常!”
此时武建清提醒道:“别多话,在这里守好规矩!”
众人随即不再多言,按照之前排好的队形站好。
刚才在路上,已有小吏向他们讲述了礼仪,此刻众人都在心里默记,以免等会儿犯了错。
辰时正刻(上午八点正),此时众人已在校场站了近半个小时,中间无一人开口说话。
当然了,虽是一句话没说,但众人心里却有埋怨。
就在这时,一架八人抬的辇轿,从校场东侧门驶入,后方还跟着几名高级军官,正是汪成方胜等人。
辇轿上,赵延洵身着红色圆领团龙袍,直接吸引了全场注意力。
气场这种东西,说起来是虚无缥缈的。
谷/span但此刻在众人眼中,尤其是站在前排的高官们眼中,辇轿上那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平淡的表情下有着无比强大气场。
此刻在场众人总算明白,为何年纪轻轻的雍王,能够在如此乱世立下一番基业,如何能在半年内将北地三方势力打得投降了……
“如此人物,怕是数百年难得一见,或许真是上天所降救世之人……”最头铁的周力行,此刻心中忍不住嘀咕。
就在这时,只听闫建章高呼道:“跪!”
在场一百多号人,全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迎候赵延洵辇轿通过。
跪代表臣服,现场所有人都跪了,跪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几息之后,辇轿落在台前。
赵延洵起身走下辇轿,转身看了在场众人一眼,带着浅笑迈上了台阶。
这份笑意,在众人眼中是自信的笑,强大的笑,仁厚的笑……
王府的实力,赵延洵的气场,都已让他们敬服,此刻自然会对这简单的微笑大加脑补。
当赵延洵在高台王位上落座,只听闫建章接着高呼道:“拜!”
随即底下响起众人山呼声:“臣等叩见王爷!”
一拜一叩首,众人脑袋磕到了地上,等候着赵延洵叫起。
几息之后,高台上传来赵延洵的声音:“平身!”
“谢王爷!”
众人陆续起身,却只能低着头站在原地,不能与赵延洵对视。
“本王知道,你们有些人在来之前,还曾担心本王会对你们不利……”
仅这一句话,便让现场许多人感到心虚,尤其是武建清等一些人。
“现在本王只想问你们,如今到了北安府,吃得可好?睡得可好?”
现场无人应答,但被赵延洵别开生面的讲话调动了思绪,现在想起来确实挺不错的。
“你们都抬起头来,别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本王还要重用你们,总得让本王知道你们长什么样!”
一个小玩笑,让在场众人都抬起了头。
“嗯……看得出来,诸位在北安府吃住都挺好!”
现场众人脸上都扬起了笑容,他们只觉得眼前一切挺好玩儿
可紧接着,赵延洵表情严肃道:“吃也好住也好,只要是王府有的,都可以供给给你们!”
“但你们要记住,从今往后你们有了新的身份,那便是雍王府之臣!”
“既为王府之臣,尔等当以尽忠为首,严格执行王府诏命……”
“过去的事,本王可以不追究,你们犯的那些错,本王也可以赦免!”
说到这里,赵延洵从王位上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神色越发严肃道:“可若从今天开始,设若敢对王府诏命阳奉阴违,表里不一……本王绝不姑息!”
刚才还是暖阳和风,眼下却如暴风骤雨,赵延洵的两幅面孔,也让现场众人知晓,这位十八岁的主君亦是恩威深重。
重新坐回王位上,赵延洵接着说道:“要让你们安心办差,需得解除你们后顾之忧……”
“本王知道,你们最大的困难是粮食,现在本王告诉你们,王府最不缺的就是粮食!”
“三天前,本王已向上苍祝祷,祈求天帝赐下粮食,天帝已经应允……”
请求上苍赐予粮食,如此浮夸且不靠谱的事,赵延洵却说得很平常。
这让在场众人惊掉了下巴,难不成自己这些人所敬仰的雍王,竟是装神弄鬼的神棍?
这种事情,只要是思维正常的人,都会打心眼儿里生出质疑。
众人脸上质疑之色,虽然没有写在脸上,赵延洵却感知得到。
但无所谓,眼下这些人越是质疑,等会儿他们就越是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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