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隆想把消息瞒住,可他没料到养济院那边出事,让辑事监的人探查到了。
作为皇帝专门的情报机构,对于这种发生在皇城的恶性凶杀案件,辑事监自然是极为重视。
被这种专门的情报机构一查,武定坊发生的事自然瞒不住。
事实上,若只是死几十个人,王安只会让手下严查凶手,待查出结果后才会向赵维隆上报。
现在的问题是,被皇帝和太皇太后“关照”的端妃消失了,让王安不得不尽快上报。
此刻,赵维隆气得身体发抖。
皇城脚下,竟发生了如此恶性事件,这简直狠狠打了他的脸。
为了防备丧尸,京城内各坊管理极为严格,现在看来所谓的固若金汤,暗地里不知有多少缺口。
今天贼人一晚上杀几十个人,明天是不是就能闯进皇城?
亦或者说,如今这皇城之内,已经有贼人潜进来了?
想到这里,赵维隆更是心头火起。
“责令刑部严查此案,武定坊巡逻千户杖责一百,巡城司指挥使罚俸一年!”
杖责一百,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千户会被当场打死。
事实上,依赵维隆真正想法,指挥使李靖隆也该一并打死。
可终究,眼下是用人之际,军中大小官员的看法,赵维隆也要顾及到。
当然了,这也说明赵维隆没有绝对权威,否则他哪儿会顾及这些。
毕竟不是谁都像赵延洵一样,可对手下文武官员生杀予夺。
“奴婢这就去传旨!”
“还有,传旨左右监门卫,左右金吾卫指挥使、同知、佥事,前去观刑!”
禁军剩下的十三个老卫所,其中九个被派往各处前线,剩下的四个卫所则留守京城。
一方面拱卫京城防务,另一方面则是震慑南方各郡,让他们更老实一些。
左右监门卫和左右金吾卫,是赵维隆控制力最强的禁军,如今京城出了这样的事,让他觉得有必要敲打一下手下将领。
王安听到这道命令,只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是!”
“去吧!”
“是!”
待王安离开后,赵维隆努力平复了心情,才继续迈步往前走去。
做皇帝,在任何时候都要淡定,这样才能让下面人看不出深浅。
要做到这一点,就得压制所有真情实感,这无疑是很痛苦的事,好在赵维隆有皇后可以诉说。
眼下,他只想赶紧打发走方弘基,回到后宫好好发泄一番。
…………
东河府,大军云集。
此地位于汉水与济水之间,乃是河内郡最东边的一个府,刚刚才被朝廷大军将丧尸清理干净。
可从西边传来的敌情,让这些久经激战的士兵,根本没有休整的时间,就全部被召集到了东河府。
距离袭击事件已过去两天,作为西线军团统率的卢立清,直到现在还没摸清敌军来路。
他派到汉水以西的斥候,要么死在数量众多的丧尸利爪下,要么就是被所谓敌军给杀了。
雍军在丧尸群可以快速行军,但对朝廷军队来说却非如此,派出的斥候被丧尸弄死很正常。
这突然冒出来的敌军,让卢立清连觉都没睡好,两天来头发都白了不少。
如今西线军团,在朝廷派军镇压西南反叛后,如今只有不到六万正军。
而这六万军队中,真正能打的禁军只有三万,龙直卫右卫便占了五千人。
如今龙直右卫被打垮,让卢立清可谓肉疼不已,这将极大影响西线军团战斗力。
龙直右卫战败的责任,他卢立清也将承担责任,如何向朝廷上报也让他极为犯愁。
当然,这件事肯定瞒不住,所有卢立清能猜到,朝廷已经知道前线战败的事。
“算了,请罪吧!”
府衙内,五十多岁的卢立清叹了口气,拿起笔就写了起来。
这两天收拢溃兵,卢立清大致摸清了龙直右卫的伤亡情况,知道其已丧尸战斗能力。
所以他在请罪奏折中,请求朝廷将龙直卫的人调回去,以现存骨架整编军队。
这样一来,能最快让龙直右卫恢复战斗力。
当然了,这里所谓的最快,至少也得大半年,短时间内龙直右卫肯定指望不上了。
所以在奏折最后,卢立清还向朝廷请求援助,以对抗汉水以东出现的敌人。
以卢立清的想法,龙直右卫废了,可以把新建的龙直左卫调过来。
这新建的七个禁军卫所,虽然战斗力差了些,但比卫所那些废物又要强出不少。
正当卢立清提笔思索间,却听外面传来禀告声:“大都督……龙直右卫卫指挥同知袁征回来了!”
卢立清当即起身,说道:“哦?在哪儿?让他来见我!”
返回的溃兵中,官阶最高的只有一名千户。
但此人败得稀里糊涂,卢立清亲自询问后,根本没有得到有用信息。
眼下袁征返回,此人最先与敌军交手,在卢立清看来自然知道得多,所以他很想听听袁征怎么说。
禀告的士兵立刻前去传命,大概过了十几秒,就有一人被引到大厅外。
此人正是袁征,只不过此刻发髻散乱,甲胄散失,看起来无比狼狈。
在被连续追杀下,袁征与部下逐渐失散,眼下能够逃得一命回来,已经算得上是老天保佑。
“大将军,卑职死罪!”袁征把头磕在了地上。
卢立清走到近前,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我军渡过汉水,驻扎余各村镇,半夜遭了敌袭……”
接下来,袁征详细讲述了经过。
“贼军究竟是何来由?”卢立清问出了关键问题。
这个问题,在逃亡过程中袁征反复回想思索过,此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大将军,是雍王!”
乍一听“雍王”,卢立清差点儿没想清是谁。
“雍王?当初的九皇子?”卢立清有些不敢置信。
“大人,正是雍王!”
“他还活着?”卢立清板起脸说道。
在已被丧尸占据的西北,无论如何都不该有活人,更不可能支撑起这么多军队。
更何况,就藩时的雍王小屁孩一个,又凭什么在西北拉起一直军队。
基于此,卢立清对袁征的话表示怀疑。
“大将军,确实是雍王,卑职亲耳听见的!”
当初激战时,雍军喊出的口号,至今还在袁征耳边回想。
只可惜,他与一起渡过汉水的弟兄们,如今已是天人永隔。
“雍王殿下,万岁……这是哪贼军喊出来的!”
“大将军,那西北除了雍王,还有谁会用这王号?”
说道这里,袁征抬起头道:“或许西北的情况,和朝廷想的不一样,他们有可能并未陷落!”
“甚至他们以为,中原这边已经陷落,西北文武奉雍王为君,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袁征这一次猜测,可谓是无比大胆,但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消息断绝的情况下,朝廷以为西北陷落,反过来西北也可能以为朝廷陷落。
并未陷落的西北,奉赵延洵这位皇帝亲子为君,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那么现在,雍王领着西北军队打回来,其意欲何为?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如今天下大乱,丧尸横行社稷危难之际,偏偏又冒出了这样的事……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卢立清暗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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