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侄子,九叔我来了!”
此刻二龙相见,城墙内外都很安静,赵延洵用喇叭喊出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
城墙之上,听见外面那道轻佻的声音,赵维隆脸上青筋暴起。
他本想破口大骂,可他也知道眼下不能撕破脸皮,否则就真的如赵延洵所说,是不把城内军民生死放在心上。
“九叔,你一向可好?”
赵维隆说出了这句话,在他前面有七名大嗓门的汉子,此刻声音整齐喊了出去。
“大侄子,得知你杀父弑君,九叔我是痛心疾首……”
“我们老赵家,怎么就出了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
好家伙,听到外边开口痛骂的赵延洵,赵维隆本就脆弱的心防,此刻完全被打压得崩溃了。
“赵延洵,你这十恶不赦的逆贼,逆天而行起兵作乱,致使生灵涂炭……你必遭天谴!”
面对赵维隆的指责,赵延洵直接无视了,且借助“喇叭”声音更大的优势,直接喊话道:“大侄子,本王奉天命,来惩戒你这窃国之贼,只要你自裁谢罪,九叔可以宽宏大量,保留你的宗籍!”
“你一人之罪一人当之,切莫连累城内军民!”
“在此,本王也向城内军民保证,只要我这大侄子愿意谢罪,本王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听到这些话,赵维隆当真是肺都要气炸了,赵延洵这是当着他的面使离间计。
“赵延洵,你这混账东西,你猪狗不如!”
眼见赵维隆已乱了分寸,赵延洵嘴角更是露出笑意,随即声音高亢道:“大侄子,你莫要冥顽不化,只要你愿意自裁谢罪,九叔会念及宗亲血缘,给你留一个全尸!”
这句话的意思,再度强调了赵延洵的态度,作为“伪帝”的赵维隆必须死。
此刻,留在后方的赵维恒,听到这些话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他确实恨赵维隆,但眼下见到亲哥被如此威胁,一时间竟有兔死狐悲之感。
“哼哼,咱这大侄子,非死不可!”赵延垣冷笑着说道。
赵延菘却答道:“他不死,九哥岂非师出无名?”
赵延垣喃喃道:“他不死,老十二也不会瞑目!”
老十二赵延逍,在被赵维隆强令就藩后,死在了丧尸口中。
就在这时,又听前方传来赵延洵的喊话声。
“大侄子,九叔还是那句话,你不能为一己之私,害得全城军民为你陪葬!”
“九叔不想乱杀人,九叔只想为朝廷正纲纪,为遇害的父皇讨个公道!”
听吧看吧,这是何等忧国忧民的宗王,一片赤诚之心让人敬佩。
相比较之下,皇帝不但懦弱无能,而且自私阴险卑鄙,杀了自己的父祖,还拿全城军民生命开玩笑。
这样的皇帝,值得自己舍命追随吗?而且还是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
小皇帝啊,你为何就不肯听雍王之言,老老实实去死呢?
这样的想法,在附近士兵心中响起。
毫无疑问,随着今日“谈判”详情扩散,这样的心思会在守城军民心中漫延。
可以说,赵延洵这一手离间计,将守城军民与皇帝切割,使用得非常成功。
其中关键就在于,这些话是由他这位藩王亲口说出,比雍军士兵喊话更具有可信度。
这时,站在赵维隆身边的黄志成,趴在墙垛上喊话道:“赵延洵,你这逆贼,骑兵作乱,蛊惑人心,残害生民,就不怕老天劈了你?”
他的话虽无人“扩散”,但黄志成是吼出来的,所以传得很远。
眼见赵维隆不说话,赵延洵也就罢了手,接下来的唱黑脸的差事,他直接交给了胡大彪。
于是赵延洵打马离开,直接忽略了黄志成的叫骂。
只听胡大彪举着喇叭大吼道:“城里的人听着,尊我王之命,两日后我军进攻,起兵举义者有重赏,顽抗者必死无葬身之地!”
起兵举义者有重赏,让本就心思偏了的军民们,此刻全都有了别样想法。
以至于此刻,赵维隆对身边所有人都怀疑起来。
事实上,从继位到现在,除了黄志成等寥寥几人,赵维隆根本没信过谁。
“皇上,雍王还在附近,可用床弩将其射杀!”
黄志成在一旁的提醒声,将赵维隆从思索中唤醒。
只听赵维隆下令道:“对……对……立刻用床弩,将那逆贼射杀!”
他的话就是圣旨,此刻在城楼左右两侧,各摆着十几张床弩。
这玩意儿射程虽远,可准头着实差了许多,单点射杀只能靠运气。
“放!”
在下达命令时,领队的百户很是迟疑,他害怕射杀雍王这件事被捅出去,自己日后会遭受清算。
可眼下,有大批侍卫在,有监门卫的士兵在,这名百户只能下达命令。
嗖嗖嗖嗖……十几支粗壮的“箭”呼啸而出,向着赵延洵所在的大致方向飞去。
这些非比寻常的声音被赵延洵捕捉到,随即他开启了系统感知能力,半径七十米范围内的情况瞬间了然于心。
毫无疑问,这十几支监视全被他多开,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箭矢”。
赵维隆玩儿阴的,着实是让赵延洵生气了,随即他便大喊道:“胡大彪,给他们听个响!”
“是!”
于是胡大彪招呼上几名侍卫,打马飞速向城墙奔驰而去。
靠近百米时,城墙上有箭雨飞出,让胡大彪等人必须要绕行,继续靠近很可能被射死。
“斜着靠近,至少要靠近到二十五六丈,咱们才能把手雷扔上城头!”
虽然听不懂所谓手雷是什么东西,可看到胡大彪一行靠近,黄志成等人还是劝赵维隆回避,以免被反贼攻城时误伤。
虽然不觉得自己有危险,可在黄志成的强烈建议下,赵维隆不得不听从老师的安排。
只当他离开的十几秒后,一颗手雷落在了龙椅附近,直接将龙椅伞盖连同周边的人震飞。
与此同时,另有七八颗手雷落在墙头爆炸,前后共炸死扎上近两百多人。
很明显,这是皇帝床弩射杀的反噬,偏偏下令的皇帝屁事儿没有,底层士兵死伤一大片。
这也证明了赵延洵的那句话,他们这些人跟着皇帝会遭殃,早做切割才是明智之举。
最搞笑的是,刚才黄志成还说,雍王会被天雷给批了,可转眼间“天雷”就落在了城墙上。
到底谁才是天命所归之人,如今已是一目了然。
可以说,这十几颗手雷,真正转变了众人对赵延洵的看法。
甚至于此时,被躲在城楼内的赵维隆,此刻也被“手雷”的威力深深震撼。
只见他一把抓住黄志成的衣袖,颤抖着说道:“先生,难道真如雍王所说,朕才是祸国殃民的贼子?”
“否则上苍怎会降下天雷?”
看着被“劈”碎的龙椅伞盖,看着外面慌乱的士兵,黄志成亦是满怀无力感。
此刻,黄志成严肃说道:“皇上,你是先帝亲封的皇太孙,是我大晋名正言顺的皇帝,城外的那些人才是乱臣贼子!”
皇帝要是垮了废了,那在真的一切都完了。
“皇上,先回宫吧!”
赵维隆哆嗦着抓住黄志成的手,连忙说道:“对,先回宫,先回宫去!”
唯有那高大的宫墙,才能带给他几分安全感。
皇帝仓惶离开了,正阳门上的士兵们冷眼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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